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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蜀軍大營走時不過是清晨,趕了一天,此時卻已是玉兔高升了。月光被高峰密林撕扯的東一塊西一塊的,山中便愈發顯得幽暗起來。朦朦暗影中,高聳的山峰環環相連,老樹古藤牽纏相依。山風拼命擠過那峰巒間的豁口,發出嗚嗚咽咽的哀鳴聲,在這暗夜之中,可勁的嚎叫著。
仰頭看去,山壁間凌空生著一棵小樹,橫生的枝椏在風中抖瑟著,映入夜空中那輪圓月,便如同茭白的月盤被擊碎了一般,顯露著幾道醜陋的黑影。四周林木婆娑,恍若鬼影憧憧。白日裡生機勃勃的景象,一入夜裡,卻顯出一份陰森。
柳飛打量間,眼角餘光卻突然好似看到一個身形,立於前面不遠處的一個高崗上。只是站立的姿勢甚是奇怪,佝僂著身子,宛若金雞獨立一般。恍惚間,似是一個老者,尚留著一撮山羊鬍子。
忙轉頭凝目看去。卻疑惑的發現。哪裡卻是空無一物,哪有什麼老人。只有幾簇樹木地暗影在其上晃動。柳飛微微晃晃頭,難不成是自己眼花?只是以自己六識之敏銳,又怎麼可能有眼花一說。
心中想著。一邊暗暗提聚功力,加了一份小心。這南方之地,便是後世,亦是多有莫名難解之事,常常發生在一些深山老林之中。其最神秘者,尤以神農架地區為最。現在這個時候,人口稀少,南中之地大部是渺無人煙之地。與那後世地神農架差相仿佛,若是真有什麼怪異。也自不會讓人意外。見識過黑靈教的覡尊和那個惡靈赤娃後,柳飛哪裡還能再等閒視之。
心中既是不解。便直接縱身過去。蹲下身細細查看,終是在地上尋到一根黑色的毛髮。那毛髮細長而硬,似是猿猴之類所有。
柳飛微一沉思,立起身來,將神識大開,便搜方圓百米之處。片刻之後,驀的雙眼一睜,兩道紫光如電閃過,山谷中突地一亮。如同一個閃電划過。柳飛眼中卻是看向北邊峭壁上地一團暗影處。
那個暗影原來是一個深邃的洞穴。若是不注意,別說在這夜間。就是白天,也是極難發現的。錯非柳飛神識強橫,一掃之下,登時感到紫星強烈的波動,便是從那裡發出的。只是,神識遍查之下,裡面似並不只有那赤娃在內,尚有一生物氣息,卻絕非人類。
柳飛不禁疑惑,這惡靈如何竟能與其他生物相容?只是能讓這惡靈相讓的,恐已非等閒之物,卻是要加倍小心才是。
身形一動,下一刻已是立於壁崖上的洞口。往裡走的幾步,已是一股沖鼻地惡臭撲面而來。柳飛一窒,忙自屏息而行。耳中傳來一聲高一聲低的“嘀嗒”地水滴之聲,空濛的回音,顯示這山洞很是幽深。
柳飛不敢貿然闖進,只是緩步而行,暗暗戒備。這洞中漆黑一片,然對他來說卻是如同白晝。裡面頗多曲折,起伏不定。間或有幾個岔路出現,柳飛卻是絕不理會,只順著感應,找准一條路直下。
堪堪走了有半里之遙,已是感覺那絲感應極為強烈,顯然那赤娃便在前方。走不幾步,前面紅影一閃,那赤娃已是現出身來。只是一見是柳飛,立時便是一陣顫抖,面上已是滿是駭色。
這赤娃跑至這個所在,本是欲要尋些活物進補。它每日以鮮血為食,被柳飛擊傷後,更是需求強烈。一路之上,已是不知多少生物遭厄。待得尋到這個所在,又收服了一個妖物,驅使其外出獵些活物來用。剛剛聽地柳飛腳步聲,尚以為是補品來了,哪知一看之下,竟是對頭星,如何不驚。厲嘯一聲,卻是不進反退,掉頭便往裡閃去。
柳飛即已尋得它,如何還容它逃遁。口中輕叱一聲,閃身就追。剛過一個彎處,猛地聽聞一陣急促的喘息之聲,緊接著就是一個黑乎乎的影子迎面撲來。那股臭氣更是濃郁。
柳飛身形一側,已是躲過,抬手便是一掌劈出。掌風才出,已是帶著一聲銳鳴,眨眼間便迎上了那黑影。耳中聞聽一聲哀啼,那黑影倒撞而飛,砰的一聲,撞到石壁之上。但卻瞬即翻身而起,呲牙向著柳飛威嚇著,眼中卻流露出痛苦之意。
柳飛心中暗凜,要知他這一掌,等閒人挨上即死,如何能這般順溜的直接爬起。對面這傢伙竟然是天生一副鋼筋鐵骨,方才一掌,雖使它頗感痛疼,卻並沒傷到它。此際背靠石壁,不禁躍躍欲試。
柳飛閃目打量,卻見對面的似是一隻狒狒,約有一米來高,渾身黑毛。一張臉上,青紫藍靛,獠牙伸出唇外幾有三寸。雙目突兀的鼓出,一圈長長的黑毛繞頸而生。此時一雙銅鈴般的眼中,凶光頻閃,對著自己似欲擇機而撲。
這獸生地極為怪異,兩臂肌肉高高鼓起,雙爪過膝,爪尖汪汪地一片靛藍之色,顯是極為鋒利。身子長大,下身卻只有一足,竟是向後而生。只是那單足頗是粗壯,幾於腰身般粗細,立於地上穩當至極。
柳飛登時響起方才在洞外看到的那個黑影。可笑自己當時尚以為是個人類。卻不想竟是這麼個畜生。此時見它已被自己擊到,不願再去理他,身形閃出,又往赤娃逃逸方向追去。哪知身子方一轉動。那狒狒便是厲嘯一聲,帶著一股惡風撲到。雙臂揚處,帶起漫空爪影,藍光瑩然間,已是對著柳飛胸腹間插來。
柳飛急錯身讓開,腳下一動,已是順勢一腳蹬去。砰地一聲,又將那狒狒踢出。那狒狒手爪舞動。長聲哀號,落地後又是翻身而上。眼見它依仗皮糙肉厚。竟然擋住自己去路,那個赤娃卻是又逃地不見了蹤影。柳飛不由心下恚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