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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桓後續地一萬騎兵已是接了上來,只是抬眼間看見眼前的景象,饒是這些烏桓人,俱是野蠻至極的種族,看了也是心中直突。面前的陌刀兵,已經不能稱其為人了,一個個如同自血池中爬出地惡魔,從頭到腳都是鮮血流淌著,臉上,身上,刀上,每一處都在滴答滴答的往下滴著。渾身上下,全是布滿了肉塊碎皮和攪碎的臟器。每個人眼中都是閃著瘋狂的光芒,盯著馳近的烏桓騎士,滿是攫取的欲望和貪婪。整個血紅的顏色中,唯有偶爾張開的嘴中,牙齒是白色地。但這種強烈地色差對比,卻更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似是面對著一群蠻荒地野獸,讓人不寒而慄。
烏桓人戰慄了,他們雖然野蠻,但終歸不是野獸。面對著這麼一群比他們更野蠻、更殘忍的魔鬼,他們也會害怕,也會顫抖。便連疾奔而來的戰馬也是驚得唏律律的長嘶著,不時的想要扭轉頭逃去。
但是來不及了,他們剛剛為了快速接近,已是拼命催趕了。此時巨大的慣性,讓他們難以停下來,更何況後面源源不絕跟上的大隊。不知是誰,突然狂叫一聲,已是被眼前的景象,活活的嚇瘋了。便在隊中,狂亂的揮舞起戰刀,瞬間將身邊的隊友砍到好幾個。而自己也隨即被旁邊的戰友亂刀斬於馬下。倒下的人體和馬匹立刻變成了致命的障礙,使得後面的戰馬來不及躲閃。長嘶聲中,已是擠做一團,倒了一片。
幾個千夫長拼命的狂喊,使得大軍拉開距離。只是如此一來,更是給了陌刀兵更大的施展空間。如林的陌刀齊齊揮舞,上一刻的屠殺便又開始上演。整個陌刀陣便如堅定的磐石,穩穩的屹立於揣急的江流之中,將一波波不斷湧上的波浪,擊的粉碎。。。。
難樓跟在柳飛身邊,眼見著這般慘景,只覺心頭陣陣發顫,呼吸之間,那股濃重的血腥氣讓他腸胃直是翻騰。而以前,這種氣息卻能讓他極度興奮起來,今天卻是有了想吐的感覺。偷眼看著旁邊一身白衣的柳飛,此刻在他眼中,朦朧間竟是化作了頭生雙角,背生雙翅的魔鬼。心神便這樣被無邊的恐懼淹沒,身子搖晃間,已是噗通一聲,落於馬下,已是昏死過去。
蘇朴延和烏延看著場中的變化,亦是驚得目瞪口呆,什麼時候騎兵對上步兵,變成這般模樣了,此時的騎兵,哪裡還有半分的優勢。直直的便是變成了待宰的羔羊了。
烏延顫聲道“大帥,快讓奇兵衝上,以弩箭射之,方能扼制。遲恐不及矣”蘇朴延猛然而省,抬手便要下令奇兵前沖,便於此時,猛聽得自己陣後,號炮連天,鼓角爭鳴。接著便是轟隆隆的萬馬奔騰之聲,一隊漢軍已是自背後殺至。
蘇朴延二人直驚得魂飛天外,竟不知這隊漢軍自何處而來,簡直如同神兵天降一般。這時,哪裡還顧得上去衝擊前面的陌刀陣。眨眼間,漢軍已是攻至眼前,大軍中,一桿大旗迎風招展,一個斗大的張字繪於中間,正是張合高覽和張燕到了。
他們得了柳飛的軍令,費時兩天多,方才開出一條小道,帶著眾軍急穿而過,只是小道崎嶇難行,眾軍只得下馬,牽帶而過。待得大軍全部過完,已是堪堪一天過去,三人商議之下,也不休息,便是直接上馬急行,這才將將趕到。遠遠聽的戰鼓震天,知曉便是進攻的信號,哪裡還敢等待,立時放起號炮,直殺過來。
烏延眼見後軍抵擋不住,不由大急,急向蘇朴延道“事急矣,我等當先併力殺出,再圖後事。”
蘇朴延點頭,二人撥轉馬頭,奪路而奔。前方沖陣的一萬騎兵,此時已是耗損大半,早已無力再攻,眼見中軍大旗向北方而退,頓時紛紛調轉馬頭,大敗而潰。
這邊柳飛看的真切,令旗揮動之下,眾軍已是發一聲喊,在後追擊。白馬義從等待許久,此番得令,頓時齊齊呼喝一聲,率先衝出。陌刀兵卻是各回本陣,搬鞍上馬,將陌刀掛好,隨即抽出橫刀,這才跟著一齊向北追去。
張合等人卻是看著場中那些碎成絲絲縷縷的屍體,不由的頭皮發麻,究不知這位隱神谷主,練出了一營什麼兵,這般戰陣之上,怎能將敵騎砍成如此慘狀。心中驚懼之間,也不及多問,只是匆忙向柳飛一抱拳,便領著大軍追了下去。
卻說蘇朴延烏延二人領著殘兵急急向北而退,只要到了白檀,自有路返回柳城。二人直直奔出十里,方才停下。回頭點看士卒,卻見整整三萬大軍,如今剩下的卻不足四千人,還多是帶傷掛彩的,更有的竟是一馬雙跨的。四千殘兵,盔歪甲斜,哀聲連連。真真是馬不及鞍,人不及履,多有手中空空的,竟是連兵器俱是扔了了事。
蘇朴延長嘆一聲,悲聲泣道“吾三萬兒郎奔襲東進,今未至地頭,便幾已喪盡。還有何顏面回見塌頓大人”言罷,抽出佩刀便欲自刎。旁邊烏延大驚,一把拉住,勸道“大人不可如此。今日兵敗,非戰之過。漢軍練出如此怪異之兵,吾等初遇,致遭敗績。此等軍情,正當回稟大單于,同心應對。如何竟至輕生耶”眾人皆勸,蘇朴延方止。
抬頭看了下地勢,烏延指著前方道“前面直去八十里便是白檀,但到了白檀,便可稍歇,直回柳城。只是若順大路而行,恐難擺脫後面追兵。此處向東有一小徑,只需跨過一條河,便可直抵白檀東面,屆時往西便是白檀,往東可通平崗,二處俱可回柳城。今不若逕取小路而行,一來可甩脫追兵,二來回城之路也可多個餘地”蘇朴延微微沉思,點頭應了。只不知此一去,落得個身首異處,片甲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