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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福躬身道“回先生話,福今年十六歲,表字元直。”
柳飛點點頭,暗道果然是他。閉目想了一下,才又問道“元直之志,吾已知之。然有幾個問題,想要問你,你可願回答?”
徐福又起身,恭敬的道“但憑先生考校,福敢不盡言”
柳飛道“好。我且問你,如你習得武藝,當如何?”
徐福激動的站起來,昂然道“福若得習絕藝,當仗劍天下,除惡揚善。遇險不懼,遇難不阻。救我大漢子民於危難,雖百死而不改其志。”言罷,滿眼放光。
柳飛點了點頭,未置可否。又道“那依你之見,你一日可殺的幾個惡人?又能救得多少百姓?”
徐福愣了下,道“未可知也。然終是救得一人是一人,總好過不做。”
柳飛又點頭,道“若是有小吏欺壓良民,你如何做?亦殺之?”
徐福昂然道“然”
柳飛又道“那若有州官欺壓良民?你如何做?”
徐福怒道“又何必問,亦殺之!”
柳飛擊掌贊道“好志氣。若將軍欺壓百姓,你如何做?若皇帝欺壓百姓,你又如何做?亦皆殺之乎?”
這一問,卻猶如石破天驚。。。。。。
第四十三章:點撥(二)
正文 第四十三章:點撥(二)
卻說柳飛見徐福錚然,心中亦是暗贊,卻又以重言探之。以當時之世,實已是可為大逆不道的事情了。柳飛卻只是微笑著看著他。
徐福卻是大驚,望著柳飛,吶吶的不知如何回答。
柳飛笑笑,接著道“你欲以一人之力而救天下。然將軍、皇帝皆深居華屋大院,你如何殺的?若事不濟,身隕命殆,於天下有何益處?若你身死,那你的宏圖大志,豈不是空言兒戲?”
徐福滿頭大汗,怔怔的站著,面色變幻不定。突然感覺自己竟是迷失了方向,渾不知該如何是好。
柳飛也不多說,見他聽了這幾句話,並沒有空言大話。心中讚許,徐庶不愧是徐庶,肯思考,善於接納分析,果然非匹夫之輩。
徐福站了半響,方長嘆一口氣道“福慚愧,未能想的如此之遠。然若如此,便什麼也不做嗎?”
柳飛起身度了兩步,道“以元直所見,今天下何以民不得安?何以賊寇猖獗?”
徐福沉吟道“今上不振,奸宦弄權,官吏殘民以取私利所致。”
柳飛點頭道“即如此,你今日殺一吏,明日朝廷復立一吏,今你殺一州官,明日朝廷復立一州官。而復立之輩甚於前任,殘民更甚。如此,你是救民還是害民呢?”
頓了頓又道“況,你以一人之力,便日日殺,月月殺,一年又殺的幾人,你殺完走了,百姓故得一夕之安,然前門走狼,後門進虎。你縱萬人敵,終是一人,他日一旦成擒,將之奈何?到時,莫說救民,便是你老母幼弟,又有誰救之?”
徐福只聽的渾身大汗,面色蒼白,最後撲通跪倒,道“還望先生教我。”
柳飛伸手將他扶起,道“你欲以我為師,習武耳。然,人之力時有窮盡,各有不同。豈能一概論之。”
拉起他,走至亭邊,指著院中道“吾這院中景致尚能入眼否?”
徐福不明所以,卻也躬身道“先生此處,甚是幽雅。草翠花紅,朱亭碧竹,當是好景致”
柳飛微笑點頭,道“然若無草竹之綠,無百花之顏色,無亭上之朱色,盡皆一色時,那又如何?”
徐福一愣,若有所悟。
柳飛續道“自然之道,在於和諧,在於搭配。以亭為領,以山石為綱,以綠草、紅花,嫩竹為襯,方有景致。景致如此,人如此,天下之道亦如此。”
回頭看他正沉思,便又道“以元直來說,你自覺較之子義如何?便能習得子義之功,可能憑此以靖天下嗎?能改變朝廷之腐敗嗎?”
徐福眼中閃爍著一絲明悟。
柳飛接著道“人貴自知,當知曉自身之長處,避自身之短處。元直敏而好學,聞一而知十,能觸類旁通,不拘於方圓。此天所賜也。”
回過頭來,雙眼盯著徐福,沉聲道“故,以元直之才,當以更高境界為目的。折節向學,明學問,識機謀。修煉自身。待天下有變,擇賢君佐之,舍匹夫之志,而就謀略。以智輔之,以忠誠侍之,使君納其謀而行之,則治一地一地安,治一州一州安,進而以治天下。若如此,方不負世間丈夫之志耳”
徐福直如醍醐灌頂,如夢初醒。後退兩步,長揖到地,道“福自愚魯,懵懂至今。今聞先生之語,方使清醒。他日但有所成,皆先生所賜也。請受福一禮”
柳飛趕緊扶起,微笑道“元直能識時務,知得失,誠智者也。你我雖無師徒之緣,卻也有相見之義”微微一笑,自戒內取『滌髓丹』『孕靈丹』各一顆,贈與徐福,道“這兩粒丹丸於你稍有助益,權且全你我今日相見之情吧。”
徐福大喜接過,知以柳飛身份,出手豈能是一般凡物。當即服下,片刻,便感身輕體健,渾身竟是逼出一層灰黑色的油脂。頭腦中但覺一片清涼,眼中世界也是生動了起來。心知是得了大造化。忙躬身拜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