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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飛伸手摸摸鼻子,卻是不好置喙了。聽她語氣哀怨,倒似自己倚強凌弱,將她們逼到這步一般,只是事實似乎跟自己有著絕大關係,他卻是沒什麼話可說了。
月寒兒見他臉色,心中卻是明白,也不點破。只是神態愈發顯得嬌弱。柳飛大感不是味兒,遂出聲問道“然則公主今日相召。卻是所為何事?”
月寒兒稍一遲疑,問道“敢問君,可識得陷陣營統領郭勇郭將軍否”柳飛一愣,點頭道“自然識得,怎麼”月寒兒臉上現出一絲酡紅,卻是正色道“此次妾身等毅然決定並於巴彥浩特。一來是確然並無選擇。二來,也是因與郭將軍一戰,深感郭將軍之威武,手下兵士之悍勇,非妾等所能敵。當日,妾曾使人向郭將軍提及,妾之湟中義從所部盡皆歸於巴彥浩特,但請郭將軍能看在同屬之份上。揮兵為我月氏一族報此大仇。我等不敢奢望復國,只求能將我那禽獸伯父斬殺,以慰妾父、姊在天之靈。若郭將軍能幫妾身報此大仇,妾身情願以身委之,終生為奴為婢以侍之”說到此,月寒兒已是紅暈滿面,停住不言。
柳飛卻是聽出些趣味來。心中已是有些明了。定是這月寒兒眼見郭勇陣前雄武。心生愛慕,再加上復國無望。早有歸意,便順水推舟,索性直接降了。只是心念家仇國恨,排遣不得,眼見漢軍凌厲,便想讓漢軍為其復仇。至於委身嫁與郭勇,卻是一來自己本就中意,二來以聯姻之法,增加籌碼。若是能與郭勇成其好事,那月氏之仇,郭勇作為女婿的卻是責無旁貸了。只是不知郭勇這小子如何回答的,卻讓這月寒兒找到自己這裡了。以這女子的聰慧,定是從勒研地言談中明白,自己在高順等人面前,實有莫大權威。若能讓自己出面說項,當是能成。想明白原因,柳飛心中卻是樂了。那征伐西域六國本就在計劃之中,自有馬氏父子已經在運作了。此次西羌八部之動,便是為此,卻不想西域六國不知做何感想,倒讓這邊巴彥浩特和湟中義從一日三驚,有了這許多變數。
至於說月寒兒伯父之事,根本就是張張嘴的小事。只要通知下馬騰父子,自己要那烏孫國相的腦袋,估計都不用馬氏父子動手,便是那烏孫國的昆莫,若知馬氏父子與自己的關係,自己也會動手將那國相斬殺,將頭送來。於月寒兒極難地事情,在自己這兒卻是極簡單的事情。只是這裡面既然牽扯到郭勇,自己卻是要好好利用一下了。這幫漢子為了華夏大業,遠赴漠北,受盡苦難。今日有如此美眷鍾情,自己能為他們在此成個家,卻也是一種安慰和獎賞,即收攏了人心,又幫助了別人,何樂而不為呢。
打定了主意,柳飛嘴角不由微微勾起,慢聲道“公主既有了主意,卻怎的又來尋我幫忙?在下實是不解的很,還請明言,在下才好為公主謀之啊”
月寒兒聞聽柳飛所言,不禁大喜。當下便將事情原委說了。原來當日,郭勇領軍遠征沙漠口,他自知道如今在這片地域,只要將這湟中義從拿下,整個河套地區便算是基本掌握在自家手中了。所以不敢大意,得斥候來報,湟中義從共有兩萬餘口,除去老人和孩子,青壯之士約為一萬。
羌胡一族,向來民風彪悍,族中不論男女,一旦戰事發生,皆為戰士。便是婦女,也能提刀持戟,好不遜於男兒。若是以堂堂正正之陣戰之,雖亦有取勝把握,但實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所以研究許久,方決定已速度取勝,與其勞師動眾,反不如以輕騎襲之,直取其首,余者自然可不戰而降。這才只是率陷陣營八百勇士,一路隱藏行跡,繞過海原等地,直取中寧。
八百騎卒一人雙騎,晝伏夜行,果然神不知鬼不覺直插入湟中義從腹地。這日堪堪到得離中寧五十里地地方,卻是撞上了大運。原來郭勇眼見中寧便在眼前,當日便尋了處依山靠水之地下寨,準備休整一天,待到夜間,即進行此次的斬首行動。五十里地對於騎兵來說,那是抬腿便到。此地已是最為接近,也最隱密的所在了。當下,派出斥候、暗哨巡視,下令眾軍士立即休息。
哪知沒過多久,便有斥候回報,有一隊騎兵正往此地接近,相距不過十里了。郭勇大驚,尚以為消息走漏,待到搞明白那對騎兵不過百餘人,方才吁出口氣。沉思間,知道此時撤離已是不及,便立即下令,全軍準備將這股敵騎圍殲,不使一人走脫。只是不明白自己如何這般倒霉,這麼隱密的所在也有敵軍前來。他卻不知,他卻是眼光獨到,這方圓百里內,便是他所選之地最是美麗,乃是湟中義從首領月寒兒的私家遊玩之處。他卻好死不死的撞了進來。
待到將所有痕跡掩去,大軍埋伏好,月寒兒卻也施施然到了。她自當日被老嫗所救,召的族人來此已是幾年過去了,當日的小女孩也已是長成為一個雙十年華的姑娘。湟中義從也自當時的九千餘人發展至今日地兩萬餘人,她以弱齡之年而領部族,實是天縱之才,部族眾人無不對其尊崇有加。只是她隨著年歲的增長,每每想起父、姊之死,便揪然不樂。這日便又帶著近衛,出來發散。
哪知剛剛到得往日的營地,便聞聽四周喊殺聲大作,血紅的蒼龍旗招展下,一員虎將已是引軍殺到。眾親衛措手不及,如何是陷陣營的對手,尚未及正式交鋒,便已是被射落一片。月寒兒臨危不亂,眼見旗號,知是漢軍到了。此刻自己孤身出來,身邊只百十人,如何也是逃不過的,反正這段時間,由於西羌八部地異動,自己也在思索是否應該舉族向巴彥浩特歸降,今日如此狀況,卻是逼著自己下決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