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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驚得一身大汗,面青唇白,喝令眾人捉拿妖人。眾人應諾,方才奔出屋子,卻見左慈立於院中,捋須而笑。
眾兵士心下存疑,不敢急進,只四下里圍住,吶喊恐嚇。左慈哈哈一笑,伸手彈出一個烏丸,逕自往廳中飛進。
眾人正自驚疑間,忽聽廳內曹操悽厲之聲叫起,似是見了什麼極恐怖的物事。心中都是大驚,不再多管左慈,卻俱往廳中湧進。
進的廳中,但見曹操正自縮身靠在壁角,瑟瑟而抖,兩眼望著前方虛空,口中喃喃念叨,滿面的驚怖之色。
眾人急向前扶住,連聲呼叫,曹操方自清醒。嘴中卻不迭聲的道“可見那宮人乎?快尋靈器來鎮!莫使其來魘於孤!”
眾人聞聽俱是不明所以,眼見四下並無他人,除空中尚自瀰漫一股煙氣,隱有硫磺味道,哪裡有什麼宮人。再三對曹操說明,曹操方自探頭觀望。待得見廳中空明寂寂,外間鳥鳴婉轉,並無異物,不覺呆住。半響,方長長嘆口氣,呆怔間只覺眼前昏沉,不由向後便倒。
眾人大驚,急忙扶著,往後房送去。待得曹操幽幽醒轉,只覺眼前模糊,頭疼欲裂。喚人取過日間所服藥丸,服下後,卻不似往日般見效。心中想起昔日柳飛所言,不由暗嘆。知曉自己服藥已是多了,今卻是不再有什麼大的效用了。
躺於榻上,強忍疼痛,喚人去請各位大臣前來府中議事。及至下人離去,曹操心悸之下,甚是疲憊,微瞌雙眼假寐。恍惚之中,忽聞陣陣哭聲入耳,不由的煩躁。怒喝道“孤尚未死,何來號哭?”
睜開眼來,卻見房內幽暗,便於壁角處,董貴妃並一初生小兒,正自飲泣。旁邊伏完、董承等二十餘人,盡皆渾身血污,幽幽目光只是盯著自己。
曹操眼見這班人,不由驚怒。只覺房內甚是寒冷,陣陣陰風嗚咽。又是怒喝道“汝這班逆黨,孤昔日殺地你們,便今日成鬼,亦可再斬爾頭!安敢來此魘我!”
話音方落,卻見那班人都是森森一笑,卻伸手往頭上一摸,竟是將首級自頸上取下,提在手中。望著曹操便扔了過來,陰霧之中隱約有聲道“你便再來斬過,再來斬過吧。”語聲飄忽不定,直刺腦間。
無數飛舞著長發的血污頭顱往自己飛來,曹操只覺頭疼的如同爆裂開來,偏那聲音似是不從耳中而入,竟是直接在腦中響起,疼痛難忍之際,不由大喝一聲,翻身落於塌下。
待得再次醒來,卻見一眾大臣俱皆環伺,都是滿面關切地看著他。曹操驚慌的先自打量四周,卻是毫無所見。眼見程昱正立於身前,遂喚道“仲德,汝可見董妃否?”
程昱聞聽曹操說話,先是一喜,待得聽明白曹操所問,眼見他雙眼呆滯,不由的心中猛地一個激靈。恭聲回道“王上,昱未見什麼董妃。王上可是發夢了?”
曹操卻是並未回答,只是喃喃自語道“未見,你也未見。你們都未見,如何偏偏只有孤能見的。”說完,喟嘆一聲,閉上眼睛。
程昱等均是疑惑,心驚之下,也自覺得屋內似是陰氣森森。文曹篆司馬懿卻向前輕呼道“王上,王上!”
曹操緩緩睜開眼睛,定定的看著,許久兩眼才得聚焦。看清乃是司馬懿,微微點頭。司馬懿道“不知王上所見何事,競得如此驚怖?”
曹操聞聽,身子不由輕震,胸口急遽起伏。良久方輕嘆一聲,將所見俱皆說出。原來在廳中,眾兵卒出去追那左慈時,他在廳中,卻是忽見煙霧漫起,霧中一宮人打扮女子,滿身血污,面目潰爛的向他索命,突發之際,他如何不驚。及至回來屋內,又見董妃等人出來,這才如此。
程昱等人俱皆感到一股寒氣自背後升起,勉強做笑道“王上定是近些日子太過勞累,致發噩夢罷了。且多是休息,自可無礙。”
曹操嘆息,道“孤久在戎馬之中,歷二十載,未嘗信怪異之事,今何由如此?”眾人勸道“大王不若多請道人,開場作法,設祭醮禳。”曹操微微嘆道“聖人云:獲罪於天,無可禱也。今孤天命將盡,安可救乎?”遂不叫設醮。只叫眾人多事政事,謹防邊關,揮手令眾人散去。
自此日起,曹操每日裡便是昏昏沉沉,不時驚叫大喝,病勢愈重。長子曹丕眼見父親病重,心中不由栗六。今大哥早亡,若說排論,當由自己接替。只是向日三弟曹植頗得父親喜愛,卻不知王位一事,究是如何。當下暗暗活動,溝通大臣,以便為自己張目,有多尋三弟齷齪,捏在手中,以為後發手段。
曹操一生奸猾多智,於外向少吃虧,手腕高明。卻不知於內,卻仍和多數凡人一般,亦是難免妻不賢子不孝,可一嘆耳。
如此病勢遷延,每日多有大臣在探病之間,俱言曹丕之善,言語間便將曹植種種灑脫說成放蕩,曹操昏沉之際,心中遂對曹植不喜,頗是失望。
一連三月過去,曹操愈加沉重,這日但覺氣衝上焦,雙目睜開,竟是一片漆黑,不覺已是瞎了。心中悲嘆之餘,知自己命在須臾,急使人召族弟夏侯入見。夏侯得報大驚,急惶惶趕至宮來。待得到了宮門處,抬眼處,猛然見宮門處董承、伏完並董妃母子站在那處,登時駭然,大叫一聲,已是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