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魁梧的身子彎成了一個彎彎的月亮,粗壯的手臂筋肉暴突,把衣服實打實的撕裂撐破了,手上那張巨型牛角弓,會挽雕弓如滿月。
牛角弓被張揚開來的雙臂拉扯到最大,弓弦到了快要崩斷的臨界點,肆意張揚著的是一種妖孽而又變態的力量,訴說的是一個個人的輝煌。
目瞪口呆。
這一刻,不僅是萬千錦衣衛,連李治也有膜拜歸海一刀的念頭了,這不是地位權力的低頭,而是對人類極限武力的一次瞻仰。
那把巨型牛角弓可是按著薛仁貴的“破軍”弓做的,十石強弓,正常人想要拉起,不要懷疑,手指鐵定得斷,而要拉成這個恐怖幅度,已經不是臂力能夠支持的,連薛仁貴也會頭皮發麻的。
歸海一刀這次真的是傷人先傷己了,這種激發他極限的舉動,對心肺器官的負擔,遠超出一般人的想像。
潛力開發的越大,生命力就越枯竭。
這一刻的歸海一刀,讓李治想起了一首歌:“哥只是個傳說。”
大風起兮雲飛揚!
天地似乎也要見證這一盛事,這一瞬間,風極其湊巧的凌厲了起來。
一身潦黑冰冷的巨型鐵甲,眉眼早無昔日的憨厚溫和,此刻的歸海一刀平,好似一尊亂世戰火中的殺神,周身烏黑都是被血浸染而成。四指併攏,拇指扣緊,摸箭,搭弓,彎弩,命運的繩索在這一刻迴旋倒轉,天上的烏雲翻滾著,這一次,雪花在這一刻飛舞著,飄零下來。
張要離還沒有說出最後一個字,眼角就突然出現那個從錦衣衛人海里跳起的身影,他沒有看清跳起的人是誰,可腦海里那一個彈指閃現出的魁梧人影就隱約告訴了他,歸海一刀,除此之外,別無他人,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驚物驚天下。
“死!”
轟然間大吼中,歸海一刀鬆開了握箭的手指!
黑色的弩箭帶著一絲不可查的寒光,嗖然離弦,向著那河岸那矯健的身體,猛然而去,千萬雙眼睛霎時間全都凝固其上,在正午昏黃陽光的光暈之下,鐵箭寒光,向著張要離的胸膛而去。
張要離沒有反應的機會,他只能用生死間歷練出的危機感,側了側身子,然後就覺得背心一痛,胃裡突然一陣滾燙,像是有猩紅的血液湧進了胃裡,湧進了喉嚨間,甜甜的。不用去想,只是用耳朵用本能去聽去感受,張要離知道自己中箭了,他覺得這次鐵定要完蛋了。
“射。射,射……乘這個機會,一刀,射死他……”反應過來的李治,跟瘋了一樣,從馬上跌了下來,然後狼狽的爬起來,又瘋了一樣的大叫。
千鈞繫於此一發,莫過於此。
“嗷啊……”
剛剛升上最高點的歸海一刀又一隻箭瞬間搭上,在李治癲狂的吼聲中,彎弓搭箭,第二次雕弓如滿月。
第二箭,帶著烈烈北風,卷著天空剛剛飄下來的雪花,破空而出,帶著震懾心魂的弦音,驚艷爆射。
“噗!”
這一次,張要離做了防禦,他把身邊的護衛拉到了身前,不知是不是常做這種事,其動作可謂迅猛絕倫似閃電。
可第二支箭還是急速的透過前面兩個護衛的腹部,乾淨利落的射透了張要離的肚皮,然後射進秦淮河,被一江白浪翻滾著湮沒。
厚厚的衣料和大片熱血在第二箭將要落水後才遲滯著噴出,噴的老高老高了。
“射,射死他們……”
僅僅不到兩三句話,李治的嗓子就沙啞了,他是嘶啞著聲音,張大嘴單膝跪在地上帶著笑意喊出這句話的。
旁邊的李清河努力的攙扶著陷入癲狂中的李治。
“最後一箭,與爾同銷萬古愁。”
在歸海一刀悵然高嘯聲中,還沒來得及站起來的張要離,眼角就隱約見到另一隻箭轉瞬而來,他的瞳孔猛地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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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珠箭!
歸海一刀少有示人的絕技,只有那些在西北戰場上和歸海一刀並肩作戰的人才知道,早已不再陌生。昔年歸海一刀,憑著這首連珠箭殺了太多太多的吐蕃將領,救了李治太多太多次,這是歸海一刀的殺手鐧。
一連三箭,鐵箭直向要害,前兩箭張要離躲過了要害,這一次,他依然不死心,身軀如月,輪圓臂彎,把匕首擲去,雪亮的刀鋒如同自亮的電閃,雷霆般轟然還擊,可是歸海一刀人生巔峰的一擊已經堪稱變態了,匕首在長箭上,一觸間被震開,沒有一點減速的又一次穿透了三人。
這一次,張要離終於不負眾望的虎軀一震再震,然後再沒有躲閃反擊的動作了。
短促的驚呼聲在身後不遠處響起,可是前面的人再沒有一絲回應,哪兩個倒霉蛋,和躲在兩人身後的張要離,眉心處有一個不斷湧出紅白腦漿的圓孔,圓孔中嘩嘩的在流出液體,如同自來水一般,源源不絕。
天地似乎一時間安靜的無聲了,驚心動魄的三箭後,所有人都安靜的不說話了。
數萬錦衣衛,密密麻麻的看著對岸三人額頭上紅白腦漿蜿蜒順著身體而下,留下斜斜的紅白紋路,一直流到地上,鞋上,猩紅滾燙的像是直接烙印在心裡,這輩子想忘記都不可能。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