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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小時候的清河xìng子全不像現在,鬧得很,微臣政務繁忙只偶爾抽出點時間陪她,每次她都坐在微臣的脖子上,微臣就是那頭小毛驢,被她前前後後左左右右的趕著,最後暈頭轉向的左右都分不清了,那時她鐵定罵爹爹沒用,連左右都分不清,還沒有笨蛋哥哥聰明。當時微臣是又想笑又氣,都想把她拽下來打一頓小屁股,做爹的給兒女做牛做馬,到頭來還要被罵,可不負了天下父母心嘛。後來清河漸漸長大了,長相沒有女大十八變,依然漂亮,人見人愛,可這脾xìng雖然名聲在外,說李刺史家出了一個內秀傾城的佳人,可微臣是真的遺憾,甚懷念小時候那個常跟在微臣屁股後面邁著小短腿喊個不停的小女娃,耳邊也常響起聲音脆脆的聽音,喊著‘爹爹,清河要騎驢,爹爹騎驢’,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懂事了,可也跟我這個做爹的生分了。她娘對此引以為豪,fù人家家常聚在一起,從不提我那不肖的犬子,只一個勁的說自己的閨女,別人要不跟著一起夸,就一直說一直說,十足的長舌fù,弄得微臣的名聲都跟著一起壞了。”
李義府從不吝嗇說好話,真正的形怒於sè大加申斥某人屈指可數,更多的時候一腔怒火都撒在了棍bāng下的李津,對李清河這個楊氏的心肝寶貝是打心眼裡寵愛,要不然堂堂威而重的金陵刺史也不會給一個小女娃當驢馬,這被傳開後只會令人輕視,不比後世充滿諧趣的天倫之樂。
李義府能把李清河送去長安採選,無論江南還是李義府看不見的長安,sī下里哪個不說李義府“賣女兒”,可捫心自問李義府從來沒有想借著李清河更進一步,甚至夫人楊氏想特意“囑咐”李清河兩句,李義府在猶豫過後,還是阻止了,這在李義府宦海揚帆的歲月里,絕無僅有,即使三代單傳的李津李義府也沒花上一半的心思,這讓小時候想得到父母關愛的李津,早早知道一件事,哄好了妹妹,就開心了爹娘。
李義府一生只愛過兩個女人,一個是對小喬初嫁時的楊氏的情愛,另一個就是對李清河,寄言河上老,此清何須澄,正寄託著李義府和一般父親無二的父愛,
李義府這幅難得一見的慈愛,看得李治一陣恍惚,心裡嘀咕不定該不會是又換了一副面具,不過對李清河撇開外貌也算有點認識了,從這點上說,儘管不想承認,李義府目標達成了,成功了讓李治記住了一個不那麼令人傳奇的懂事女孩——李清河。
李治笑問李義府想趕緊抱孫子否,李義府理所當然的點頭,還補充了一句,是外孫,可不敢魂淆了。李治準備吩咐讓人叫李清河過來,被李義府阻止了,說後天是她母親的生辰,到時候在宴會上見她母親,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艷冠全場,如此才不會壞了自己這個爹爹心目中完美的女兒形象。李治說那當初在長安採選她得了一個十三名,她娘親怕是要氣死了。李義府也不隱瞞,甚至將原話那句“把我家清河排到末尾,一個八歲的小女娃都在我家清河名次之上,都是群有眼無珠的狗東西”都原封不動的說了出來,態度誠懇,連連請罪。不管狄仁傑會不會打小報告,這都算是一個預防針了,李治自然大度的理解原諒了丈母娘理所當然的護短。
“義府也不要在站著了,一刀,備下酒菜,我們君臣重逢,理應喝一杯。”李治主動終結了敘舊,只談君臣,李義府老貓的立馬領會了女婿的意思,趕忙謝恩。
寬敞的中廳里設了一席,李治面朝大門主位而坐,李義府當仁不讓的坐在左手處,桌上面擺著一隻裴行儉拿手的烤全羊,金黃sè油脂欲滴,看著就能讓人摩拳擦掌胃口大開。
李義府道:“陛下如今越大越豪爽了,很久沒去長安,還以為吃飯已經和南邊差不多了,九碗十碟的細細品呢。
“哈哈”,李治輕描淡寫的笑道:“義府忘了,朕也是帶過兵滅過國的人,說起來還有四分之一的胡人血統。來,嘗嘗行檢的手藝,這可是他在西域五年來好不容易偷學來的。”
說罷,李治張開口,魚玄機臉sè不善的抽出桌案上的銀質小匕首,不敢不願的割了一大塊肉,笑眯眯的說道:“陛下,吃。”
李治肩上有傷,行動不變,魚玄機輕輕撕下一條肉絲來遞到他嘴邊,李義府眯起眼盯著魚玄機,眼神和熙。李治低頭張嘴,短促間,嘴唇竟輕觸在魚玄機冰涼的手指。女人的眼神霉時間閃過一絲慌亂,微微皺眉,不動聲sè的將肉撕成一條一條,心底卻有些煩亂。
相比於這個總是笑容滿滿卻始終令人無法看透的李刺史,女人寧願更相信和自己有著說不明白的恩恩怨怨的李治,儘管他們屢次交手以命相搏,但是女人卻覺得李治似乎不會害她,這真的是一件很荒唐危險的事情,但是此刻,她還是決定相信自己的直覺,因為這樣的直覺,她才活到了現在。
“陛下,微臣接到金風神帶來的詔令和令牌,就派人帶領九百城衛圍住了候府,可惜當時那候弦高已經逃跑,所幸府中還留下不少人,其中一個人,想必陛下會很感興趣,微臣就令人帶來給陛下看看了。”
李義府拍拍手,就見有人押著一名捆著跟個大粽子的男子走了上來,男人腦袋屁股一片血污,斷了一隻手,缺了一隻耳朵,少了一隻腿,可仍顯的孔武用力,壯如白熊。被人拖在地上,樣子十分狼狽,卻哼也不哼,魚玄機見了頓時一驚,她幾乎認不出這個人了,就是當初在候弦高府里,和她十分不對眼的管家——白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