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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夜趕來的李治抬頭看了看空中緩緩飄動的戰旗,又打眼看了看周圍的唐軍兵士們,他們正在血跡煙塵中忙著清理彼此雙方的屍體,傷兵滿蕩蕩倚著密林樹木等待軍醫包紮。
劉弘基、高侃等人都頭上纏著白布,跟在李治身後,連額前滲著血漬也不顧,李治肚子咕嚕嚕的響了起來,一旁的歸海一刀一驚,趕快低頭從腰間的錦囊里取出一塊早已準備好的鹵鹿肉,上前道:“陛下,你忙了一夜,還是吃點東西。”
李治怔怔地看著眼前的鹿肉,哪怕已經冰冷,依然散著動人的香氣,深深的吸一口,李治猛地轉身,大步在大軍間連聲大喊,發令:“火頭營呢,都死哪兒去了,趕快造飯快說不定待會還有一場大戰呢,讓將士們快吃上飯。”
李治身旁的錦衣衛見此,立馬躥下去幾個人,不一會兒,一個火頭營的伙夫,被李治的錦衣衛從忙亂的人群中提溜出,這伙夫灰土滿面的,一頭大汗,匆忙回復道:“陛下,昨夜大戰,將士隨身軍食都被吃完了,我們剛剛運來的只是些生肉還有生面,還吃不了。”
李治暴怒,大喝:“你再給朕說一句,吃不了,想餓死弟兄們哪早做甚麼了”
那火頭軍聞言,拭淚唏噓著:“陛下,伙頭營的兄弟,昨夜也全數加入激戰,死了三百多人,所以……”
李治面色一僵,默然唏噓的點點頭,上前在低自己一個頭的老伙夫肩膀上拍了拍,隨後拍拍頭到:“肉打理了嗎,麵粉混水了?”
“已經做成麵團了只是肉還帶血”老伙夫趕忙道。
“切早說嘛”李治不在意的大手一揮,“聽著嗯,傷兵們每人一大塊肉,一個麵餅,剩下的人沒人兩塊麵團子,自己動手”
“自己動手?”老伙夫尷尬道,“可是陛下,沒鍋啊。”
“靠”李治不屑道,“要鍋幹什麼?將就一下,鐵盔還有橫刀架火自己烤,權當燒烤了”
老伙夫一怔下恍然大悟,跳起腳來大聲呼喊:“弟兄們,拿著肉還有麵團子,燒烤啊。”
篝火被升起,唐兵們譁然歡呼,好像比有現成的吃食還要興奮,李治哀嘆,不就燒烤嗎,至於這樣漏*點四射嗎。
面車一輛輛推出來,一把把橫刀紛紛架起,有的橫刀上還是血跡淋淋,當兵的也不在乎,擦都不擦,直接串上大塊的羊肉,燒烤起來。
三月暮春之時,唐兵士們支起無數的火架,火架上倒吊著兵士們的精鐵頭盔,一把把殺人的橫刀架在火上燒烤,不一會兒,一股濃郁的肉香和麵餅香就傳來了。
李治在蕭陵好武家兄弟奇怪的眼神中也支起了一個架子,令人驚奇的是,李治燒烤的手法,十分熟練,好似以前經常這麼幹的,蕭陵突然湊到李治面前道:“陛下嗎,當初我家院子裡突然丟的那些小鹿啊,是不是您偷了去。”
李治給自己的烤肉撒上鹽巴,邪邪的陰笑了起來:“怎麼,有意見?”
蕭陵頓時苦著臉,道:“當初我老爹還以為是我做的,然後就請我吃了頓,‘青竹竿燒肉’,痛的我三天沒下床呢。”
李治一怔道:“好傢夥,蕭老爺子下手真給力啊,好了,請你吃了,補償你的。”
“謝陛下。”蕭陵歡喜的接過來,暗地裡朝武家兩兄弟挑了挑眉,嘿嘿的吃了一口“啊,好燙,好燙。”
蕭陵突然跳了起來,李治一看哈哈大笑,那武元慶、武元爽兩兄弟,更是捧腹大笑,笑的那叫一個怪異,蕭陵臉色通紅,狠狠的瞪了武家兄弟一眼。
唐兵們對這中新奇的造飯方式還是很好奇的,整個兵營里一片嗷嗷鬼叫,有的唐兵還請李治吃他烤的肉,李治也是不拒絕,幾口吃掉一大半,十分豪氣。
肉都是定量的,那個唐兵一點也不在乎,反而越加高興,不少唐軍見此,也都上前,一時間,李治面前全是考的金黃的羊肉,那些考糊了的,也不好意思上前,弄得李治心頭暖暖的。
李治鼻子一嗅,從一個火架上取了一個鐵盔,一看,竟是焦黑了,便大叫起來:“果然朕沒聞錯嗯,糊了,但是有香味啦”
旁邊一個士兵也將麵團子從頭盔中倒出來,尖聲著:“好燙好燙”
李治也不嫌棄,咬了一口,頓時哆嗦了一下:“香真香”
眾人中一片轟然大笑,有唐軍叫道:“陛下,難道還比御廚燒的還香嗎?”
李治大笑:“香,比御廚燒的香,不信?不信,等此戰回了長安,朕叫御廚給你們每個人都做一份,你們比比,看看是那些老頭子做得好吃,還是我們自己動手做的香。”
那大著膽子問話的士兵一呆,然後大聲道:“陛下……萬歲,陛下萬歲。”
跟著這個士兵,其他唐兵也是一陣叫喚。
火光中,有唐兵們捧著焦黑帶黃的麵團子,大喊:“這物事是不是該有個名字了呢”
一旁吃的滿嘴黑黑的劉弘基聞言笑道:“說的有理哩,要不,陛下取個名字”
李治低頭端詳著這個麵餅子,擺了擺自己的披風,沉吟道:“嗯,就叫土掉渣燒餅”
“以盔為鍋,確實土掉渣了”劉弘基愕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