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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彌陀佛,一字不差,公子與我佛有緣吔。”大和尚欣然點頭。
李治哼了一聲,笑道:“那大師以為俺家這狗子可有佛性。”
大和尚唱諾一聲,搖搖頭道:“狗子無佛性,只像是在地上緩緩蠕動的蟲類而已。”
李治笑道:“剛才所言,上至諸佛,下至螻蟻,眾生皆有佛性,大師也是認可的了,為甚獨獨狗子無佛性?”
大和尚連連誦佛號,依舊搖頭不為所動道:“因為狗子的業、意識仍然執著,所以暫時失去佛性。”
“佛性本不生不滅,何來所謂‘暫時失去’,只是因為業識現前,佛性縱有,亦不能展現,如同無一般,佛家曰眾生平等,狗子也是宿有善根之物,今日入塔正是要借浮屠婆娑斬此顛倒斷滅二病,望有朝一日也能洞曉空有,我本一世俗無關緊要之人,大師卻乃出家沙陀,為何如此執念於狗子無佛性。”
“阿彌陀佛,若狗子真有佛性,為何又撞入狗的臭皮囊中?”大和尚反問。
李治笑道:“因為它明知故犯。大師須知佛既是狗,狗既是佛。”
大和尚愣在當場,卻一直在想那句:“明知故犯和佛既是狗,狗既是佛堪稱大不敬之語。”思索良久,方不言不語退身讓開道路,李治當先領狗入塔。
另一邊盧婉兮皺著娥眉扯了扯李子衿疑惑道:“子衿姐,那李公子為甚麼說大和尚是明知故犯,有甚麼佛既是狗的,到底有何深意。”
李子衿笑著解釋道:“前半句乃是真正的知見,到底狗子有沒有佛性呢?究極而言,說有說無都是方便施設言語,沒有實際的意義。說有不能當有看,說無不能當無聽,這是李公子方便他的狗入塔以佛性教訓大和尚不要執著,打破大和尚心中對於有無的偏執,所以才會說‘我本一世俗無關緊要之人,大師卻乃出家沙陀,為何如此執念於狗子無佛性’,和尚退避,乃是因佛門要求參禪者參個‘無’字,晝夜提撕,莫作虛無會,莫作有無會,李公子這一番機鋒,正是提點此意,所謂以鍥出鍥,別無實法與人的。”
“那後半句呢,佛既是狗,狗既是佛,聽的就有趣。”盧婉兮壞笑著問道。
李子衿難得花枝亂顫嬌笑道:“這後半句全是他耍無賴,套用《般若波羅蜜多心經》中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不過其中也自有一番眾生平等皆可成佛的不淺不深的佛門歪語在其中,你要想弄個明白,怕是要繞進去不得出來哦
”
盧婉兮歡樂大笑,王灼華則陰下了臉,她現在覺得這個李公子這娃陰沉得很,喜怒顯露於色,但也真是這樣,配合他的言語,又覺得那麼假,迷迷糊糊的根本看不清真面目。
“差不多,要拾掇一下了,要不別人都不看我們一眼?”張振寰有點不快的哼哼道,自己五個人還比不上他一個人,張公子心裡吃味了。
“進塔。”董百燾笑道,臉色很不好。
眾人通過大雁塔的拱形隧洞,走入了塔內,光線徒然昏暗起來,大雁塔內的木質樓梯是回形上升的,眾人拾階而上,一步步登在狹窄的梯級上,腳下仿佛有吱吱作響聲傳來。身處歷經浮屠之內,心也似感染在一片古意禪韻的氛圍里了。
大雁塔上的每一層都有通向東西南北四方的磚砌拱門洞,一進大雁塔,便和四狗較量腳力的李治,風一般刮進了大雁塔,又風一樣快速登臨塔頂,等到了七層塔頂上,站在洞口往下瞭望,視界豁然開朗,居高臨下,憑欄眺瞰,可以俯瞰大雁塔北廣場的全貌,再朝東向的洞外遠望,可以依稀看見東南遠方一處水泊重樓的園林,那是以前李世民賜予李泰的大唐芙蓉園的所在。
不久眾人也登臨塔頂,那董百燾看了此情此景,對眾人笑道:“我等初來長安,便知這曲江攬勝、雁塔登高乃長安百姓的樂事。今日一見頗有‘紫豪粉壁題仙籍,柳色簫聲拂玉樓’之色,尤其能陪伴諸位小姐,實乃人生妙事、幸事也。”
“是嗎?俺倒覺得這純粹是閒的蛋疼精力沒處發泄才不務正業到這旮旯的角兒浪費時間,你們都是進京科舉的士子,都快殿試了,俺真懷疑你們怎麼還能抽出空閒浪費在這些事上。”
“浪費?**一刻值千金,和美人共游大雁塔怎麼可以說是浪費時間呢,良辰美景奈何天,這種愜意的事你這樣的人是不懂的。”鄧希翼好笑的搖搖頭,聲音平靜,沒有生怒,但話中譏諷之意十足。
李治握住金喜善的小手露出一個狐魅的笑意,在周圍人注視之下,金喜善強行抑制住自己尖叫的**,這種大庭廣眾下暗香浮動的親熱,刺激的她都要徹底喪失思考的能力了。
“寶石雖落在泥土裡,但仍是寶石;沙粒雖被吹到空中,卻還是沙粒,魅力是女人的力量,正如力量是男人的魅力。男人不能忘本啊,你父母還有妻妾怕是還在家巴望著你這朵雲彩下雨光耀門楣,有空在這晃蕩,還良辰美景,俺只喜歡洞房花燭夜,花前月下暫相逢的在俺這裡全扯淡,女人把身子給誰都不一定是誰的,更何況還沒給呢,就更沒指望了。”
“李兄,我敬你學識,怎的如此浪蕩下流。”
董百燾雖皺眉,眼中卻止不住的露出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