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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是滿懷喜悅雞情的相認,她們卻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了!在武媚娘、蕭淑然的印象中,昔年的裴行儉是那種身穿水墨sè衣、烏黑的頭髮在頭頂梳著整齊髮髻的男子,頭髮也總是套在一個精緻的白yù發冠之中,清秀的面孔在太陽的照耀下顯出完美的側臉,一雙修長潔淨的雙手不時遮擋著陽光,一身的書生氣質,平生大志也是做一代儒將。
相較於年幼時的李治,裴行儉當真算得上少nv懷春的對象,儒雅獨具魅力,武媚娘、蕭淑然就曾有意無意的提點李治,總有一天,他也要像裴大哥那樣,風度翩翩,正因為如此想像,當年李治進言李世民把裴行儉放到大西北歷練,處理西域和西突厥相關事宜,在二nv想像中,裴行儉也必是談笑間“強虜”灰飛煙滅。如今,裴大哥竟g到了如此模樣,這對錦衣yù食的武媚娘、蕭淑然如同當頭bāng喝,是不可想像的,如何不感到震驚?
“皮囊而已,脫胎換骨,全在心腹。”裴行儉只淡淡一笑,眼神清明,笑容隨意,卻是充實明朗,言談間豪氣干雲不乏灑脫清爽。
“唉,裴大哥受苦了,但想必五年曆練,出將入相不在話下,yù已琢成,可當大器。”武媚娘撇了李治一言,再看看裴行儉,依舊是一副不忍睹的樣子。
“裴大哥,你不覺得苦澀嗎?”蕭淑然畢竟年少,平生也沒吃過苦頭,都是在李治的呵護下成長,頂多年幼時一段不算情史的情史讓她難受過,對裴行儉安適的笑容覺得很是驚訝。
看昔年的兩個弟妹如此悲天憫人的樣子,裴行儉不禁一陣舒暢明朗的開懷大笑,毫無蕭瑟淒楚,那是想裝也裝不出來的一種發自內心的輕鬆,武媚娘、蕭淑然愣怔片刻,也破顏笑了。
笑聲落點,煌煌燈下,裴行儉抬頭看向李治,他也是剛剛進京不久,至今倆人時別經年還是初次再見,倆人都對對方打量了一番。裴行儉看到的是一個與昔年格格不入的的少年,黑sè的長衫上垂下長發,無聲輕笑著,薄薄的chún,在嘴角勾起了輕輕的弧度,大袖飄飄,身材偉岸,束髮yù冠,兩隻眯縫的細長眼睛突然一睜,便會放shè出森森亮光!李治看到的,是一個從容沉穩的青年大漢,長發luàn糟糟的,黝黑壯碩,幽幽的眼光讓人莫測高深。
“平身行儉,一別五年,媚娘偶提起時,朕也每每唏噓感慨,如今看來,昔年放你到西北歷練,總還是沒有做錯的。”李治微微一笑。
李治說完後,武媚娘和蕭淑然一怔,猛然間才意識到如今彼此身份的差異,君臣之別再不能如昔日那般親密無間,武媚娘複雜的看了一眼李治,相公登基不到兩年,如今卻越來越像個帝王了,會不會有一天哪怕在閨房中,也只可稱呼陛下,而非夫君、相公呢?
裴行儉神秘的笑了笑,起身對著李治便是深深一個大躬,又幽幽一嘆:“陛下當年雖年幼,卻機謀大策劃高,眼光高遠,那時臣悲惜父親兄長慘死,家族日益衰落,雖有凌雲之志,卻才xiǎo量淺,不能施展。陛下看出來恐微臣有不測之危,便請先皇放臣到西北歷練,暴風狂沙,馬革裹屍,臣的心自認已被塞外的寒霜磨去了浮躁,只還有些許名留青史建一番大業振興家族的功利之心還未盡去,正等著為陛下效犬馬之勞,說來慚愧,此次東來,臣也沒有禮物進獻給陛下,便帶來一個人,還望陛下滿意。”
李治大是驚愕,愣怔片刻,卻縱聲大笑起來:“好好好,昔年桀驁不馴的裴行儉裴守約也有一天會拍朕馬屁了,看來你那誰也不服的高傲xìng子是徹底收斂了,雖然再見不到昔年蔑視長安權貴,敢頂撞父皇的‘裴老虎’,但這樣收斂的猛虎才能咆哮的更遠,朕只希望老虎匍匐是真,爪牙依舊鋒利也是真,無爪牙的老虎可是連貓都不如,成敗方可見真章,朕歷來以成敗論英雄,日後能不能一騎絕塵,國士無雙,就看你自己了,朕可以給你一次,兩次,甚至三次機會,但事不過三,朕可不要無用之人!”
李治此話說的甚為冷酷薄情,但裴行儉卻笑了起來,深深一嘆:“陛下愛之深責之切,臣下心中清楚。為臣者本應為君分憂,卻讓陛下勞心臣下,臣下慚愧,慚愧!”
“好——”李治笑道:“看你神神秘秘的樣子,這次送給朕的人必是不凡,關係重大,不知是誰可以當的如此分量?”
“還請陛下明日大朝會,召集群臣共同商討,允許臣在這裡賣一個關子。”裴行儉平靜而鄭重的道。
李治覺得大是以外,想說又忍住了,他的好奇心是真的被勾起來了,“好好好,明日大朝會說便是。不過行儉啊,你這些年在西域應該對西域各國的情況都十分了解,朕此次下江南有用的著你的地方,不過母后又擔心朕安全,你不lù兩手,安安朕母后躁動不安的芳心。”李治xiǎoxiǎo的開個玩笑,惹得長孫無垢沒好氣的瞪了自己兒子一眼。
裴行儉聞言笑道:“陛下難道不知臣是自幼許願做一儒將的嗎,論文韜,褚遂良沒有精筆佳墨,就寫不出好字來。不擇筆墨而寫得又好又快的,只有臣與虞世南,論武略,臣之兵法傳自李靖,又學習蘇定方,營陣、部伍、料勝負、別器自認皆不凡,陛下要臣演武可是難為微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