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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日清晨,德國執行夜間巡邏任務的驅逐艦支隊沒有回港的跡象,白晝巡邏的驅逐艦支隊卻繼續出海,而且港內新編的兩個掃雷艦支隊和兩個驅逐艦編隊消失了。
28日上午。觸雷沉沒的報告在不列顛東部每一處海岸線都有案例發生。威廉港兩艘被改裝得不倫不類的水上飛機母艦、四艘煤船和一艘油料船在一支驅逐艦支隊的保護下出海,方向不明!
28日中午,6艘大型齊柏林飛艇從庫克斯港升空。
28日下午。位於北海北部的偵聽站在日德蘭半島北部頻繁收到加密電報。威廉港。大洋艦隊和第一偵查艦隊開始加煤加水,補給彈藥。
28日黃昏,史稱為混亂之夜的第一個小高潮降臨。大洋艦隊本隊十七艘主力艦在第一裝巡艦隊和兩支驅逐艦隊的掩護下出海,方向向北。
28日上半夜。局勢更加混亂。德國波羅的海封鎖艦隊第二戰列艦隊第三分隊三艘老式戰列艦開始向斯卡格拉克海峽運動,第四預備役戰列艦也消失在芬蘭灣。作為德國海軍的王牌。第一偵查艦隊呂佐夫號、德弗林格爾號、塞德立茨號和毛奇號戰巡完成動員工作後,航向向南。
“大洋艦隊本隊十七艘主力艦應該是攻堅力量,從他們的航向來看,德國人的目標似乎是斯卡帕灣。”
快速艦隊新任指揮官胡德中將眉頭緊鎖。
斯卡格拉克海峽海戰後,快速艦隊損失一半戰力,剩下的獅號戰巡、紐西蘭號戰巡需要大修,伊莉莎白女王級戰列艦因為其不上不下的航速,不得不遣返回戰列艦隊的戰鬥序列。不屈號和不撓號戰巡雖然只受了點輕傷,但是仍舊被強制送回造船廠加裝……防禦裝甲。所以新任快速艦隊司令霍勒斯胡德在1915年4月居然成為有名無實的“孤家寡人”。
“莫非德國人的真正目標是泰晤士河,是首都倫敦?”
熱衷於出風頭的胡德中將嗓音愈發沙啞,到最後變成了細微的顫聲。
“是……泰……泰晤士河?!”傑克遜眼瞳不自覺的收縮了一下,因為戴維貝蒂斬釘截鐵的告訴他德國人的目標是大艦隊!
費尼克斯托角海戰、本土觸雷沉船事件、失蹤了的輕型艦艇、北上的大洋艦隊,這一切還未逃脫他亨利傑克遜的掌握,不過當情報部門傳來德國海軍最精銳的第一偵查艦隊全速南下的消息,大艦隊總司令猛地意識到局勢或許從來就不曾在他的掌控之中。
當盲目的自信蛻變成謹小的自卑,儘管前一秒傑克遜還為向貝蒂問計這神來之筆而沾沾自喜,但是這一瞬,傑克遜大人卻動搖了。傑克遜從不吝用最險惡的疑心來猜度別人的真實目的,他下意識的認為他被戴維貝蒂戲弄了。
“我該怎麼辦?”
大艦隊總司令此刻只有驚慌,當他硬著頭皮苦思退路,卻發現他已經騎虎難下,只能孤注一擲的選擇相信戴維貝蒂。
“不,德國人的目標是斯卡帕灣!”傑克遜閉上眼睛,對他的將軍說著一些連他自己都不再確信的話:“一定是斯卡帕灣!”
第六章有關斯卡帕灣的誤會(一)
這或許是貝蒂被軟禁以來睡得最安穩的一覺。
自凌晨四時傑克遜離開別墅後,貝蒂意外得到了比妻子的問候更加暖人心脾的輕鬆。這一覺從凌晨睡到夜幕深沉,直到晚上九時,貝蒂在堅硬的床板上略微翻身,失手打翻了花費三天四夜製作的虎號戰巡木質模型,這才幽幽轉醒。
用膠水粘貼在一起的木質虎號戰巡模型零件碎了一地,在貝蒂面前重複在斯卡格拉克海峽上演過的不列顛之殤。貝蒂驚愕著滾下床,不顧絲絲滲人的寒氣,光著腳半跪在冰涼的地板上,將那些散落的模型零碎和記憶深處的碎片細心的歸攏在一起。
模型自舯部斷裂,艦炮、艦橋、瞭望塔台和螺旋槳零零碎碎,正如再多的悔恨也喚不回躺在斯卡格拉克海峽海底的鋼鐵巨艦,再好的膠水也粘連不起殘破的戰巡模型。無可奈何的貝蒂很想依著性子仰天長嘯一聲,到頭來卻只能重重的嘆息一聲。
長夜漫漫,貝蒂卻再也沒了睡意。他從床下翻出拖鞋,披著外衣,搖搖晃晃的出門。
“將軍,大艦隊撤走了……”斯卡帕灣海軍基地副司令奧斯蒙德-布羅克少將遠遠站在別墅走廊的盡頭,靠在藏青色磚牆前抽菸。當布羅克少將瞧見老上司,他飛快的扔下菸頭,氣喘吁吁的橫穿過道。
“哦……”貝蒂扣軍服紐扣的手停在他的心房。剛剛結束最後一次聆訊,即將在五月獲知審判結果的“可憐人”像是勝利者,咧開嘴淡淡的笑了。
為什麼不笑?哪怕從赫爾戈蘭灣海戰開始聲名在外但卻戰無不敗。資本雄厚卻致使六艘戰巡和一艘主力艦戰沉,哪怕即將成為斯卡格拉克海峽海戰的替罪羊,永遠離開海戰。但是只要還能為大英帝國服務,為什麼不笑?
“想不到赫爾戈蘭灣海戰,哈里奇艦隊的潛艇炮擊德國赫爾戈蘭島是不列顛海軍在這場戰爭中絕唱。”貝蒂指著空蕩蕩的斯卡帕灣,淺笑著安慰道:“德國人就這麼堂而皇之的沖大艦隊直撲過來,無奈也好,不服也罷,該是忘掉皇家海軍的過去,放下屬於日不落帝國的驕傲,面對現實的時候了。只要大艦隊還在。不列顛就沒有徹底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