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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洋艦隊能夠縱橫大洋。但是陸地戰爭卻愛莫能助。叛軍南下後,除了留在基爾的海軍戰神王海蒂和海軍之外的政黨領袖提爾皮茨還在為什勒斯維希的叛亂殫精竭慮。海軍對於眼花繚亂的德國政局乾脆一言不發。王海蒂到最後也只集結了在基爾戰事中損失慘重的海軍陸戰隊,又在波羅的海艦隊和波羅的海封鎖艦隊搜羅了兩千七百多名陸戰水兵。
陸軍看起來倒是對北德的叛亂相當用心,但是德國各地頻頻爆發的騷亂牽制了魯登道夫的精力,基爾戡亂司令部不得不將原本就有限的兵力分散再分散,投入叛軍製造的汪洋大海中,直到撒出去連一丁點小浪花都掀不起。
基爾戡亂司令部無所作為。艾伯特分兵,一路勢如破竹般地掃蕩赫爾斯泰因地區,另一路抵近首府基爾,差不多占領整個什勒斯維希赫爾斯泰因州。直到這時,腦滿腸肥的貴族老爺和工業托拉斯們才慌了手腳,覺得大事不妙。
什勒斯維希暴亂的規模以及其擴散的速度震撼了德意志輿論界。在歐戰各條戰線上,帝國百戰陸軍都明明白白地勝利地占據著敵國的領土,而敵人則沒有占領帝國哪怕一寸的土地,所以貴族老爺和托拉斯們都理所當然地都認為德國是堅不可摧的,直到整個石赫州都差不多淪喪,他們發現帝國本土防務是如此的虛弱。
帝國精悍的陸軍被英法和俄國分別牽制在西線和東線兩個戰場動彈不得,大洋艦隊雖然強大但卻無法將無畏艦開到陸地上,單純依靠本土守備和預備役部隊不僅不能彈壓叛亂,甚至無法阻止叛亂蔓延。
就在德意志的貴族老爺和工業托拉斯們惶恐不安的時候,魯登道夫提出了所謂的解決方案:六月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普魯士內政部長德魯茲來到夏洛騰堡宮,向皇帝威廉提出退位要求。皇帝雖然措手不及,但是依然氣憤地拒絕了德魯茲的要求。
內政大臣德魯茲逼宮時間很快便傳遍了德意志,被什勒斯維希叛亂嚇破了膽的貴族老爺和工業托拉斯們輕易嗅出其中的魍魎鬼魅。
普魯士內政部長乃是帝國首相米夏埃利斯的嫡系,而米夏埃利斯又是帝國軍需總監魯登道夫的傳聲筒。聯繫陸軍在什勒斯維希叛亂事件中雖然勇敢但卻異常笨拙表現。於是一時間,整個帝國高層都清楚了魯登道夫的想法。
基爾叛亂和什勒斯維希叛亂並非是孤立事件。也許真的到了改變某些傳統的時候了,許多人開始認真思考。
一夜的瓢潑大雨,清晨,東面的天空遲遲不肯放白,柏林也只得期期艾艾地醒來。
夏洛騰堡宮的院落在盛夏時機突然多了一絲慘澹和衰敗的氣息。蔥鬱的夏樹蔫了枝葉,凋謝了許多燦爛夏花。新晉的侍衛長撐著黑色的雨傘,在熟悉的花園裡稍稍頓足,憑著內心沒由來的幾分悲涼吟哦起歌德的小詩:“痛哉。痛哉!美好的世界,您被摧毀!”
皇宮外隱約傳來遊行工人的吶喊聲,隔著高聳的宮牆侍衛長聽不真切那些口號,但是想到遊行工人哪怕一夜的瓢潑大雨卻無法驅散的固執,想來也不會有什麼美好的詞彙。
想到這裡,侍衛長不禁有些泄氣。新晉侍衛長也是夏洛騰堡宮的老人,他清楚地記得1914年8月4日那天。柏林也是暴雨傾盆,夏洛騰堡宮門前人山人海,柏林市民和工人高唱軍歌和國歌,他們的皇帝威廉頭戴祖輩傳下來的盔帽,一手按住劍柄,向他的子民高呼“我們拔劍出鞘。問心無愧,雙手清白。”
那時候,皇帝是何等的瀟灑,帝國是何等的民心齊整,卻不想不到三年的時間。一切就都改變了。基爾叛亂剛被鎮壓,結果什勒斯維希又爆發了規模更大的叛亂。市民遊行和工人騷亂也在帝國各處此起彼伏。六月的德國往往是慕尼黑這邊剛剛鎮壓下去,柏林某條街道便又飛揚起了花花綠綠的傳單,最後匯聚成一個聲音:“德皇退位!”
“退位?”侍衛長忍不出抬頭去看柏林灰濛濛的天空,發出沉重地嘆息,踩著曲曲折折的蓄著雨水的小道繼續前進。
侍衛長來到皇帝的睡房門前,輕輕地叩響了房門。穿著睡衣的皇帝似乎一夜無眠,看起來異常的憔悴。
“情況怎麼樣?”皇帝回頭看了看熟睡中的皇妃,裹緊睡衣以抵禦清晨滲進來的寒氣。輕手輕腳走出睡房,順手帶上房門,皇帝忙完這一切才將湊近侍衛長,急切問道。
“外交部長屈爾曼先生試圖通過美國總統威爾遜傳遞和平訊息,不過英國和法國都拒絕了。”侍衛長頓了頓,猶豫是否要將不好的消息告知疲倦到極點的皇帝。
“威爾遜總統呢?”英國和法國拒絕談判是應有之意,在戰爭中傷了元氣的英法政治家們恐怕早就舉好了刀叉,想要切割德國這塊肥肉以補償他們的損失。
皇帝已經解除了徹底投靠魯登道夫的米夏埃利斯首相職務,將權力交給弗里德里希馮黑德林,希望可以借用這位在巴伐利亞州具有很高威望的政治家力挽狂瀾,可惜黑德林也無力回天。
到現在,威爾遜已經成為威廉唯一的指望全世界都知道美國總統是一位和平主義者!
“威爾遜希望我們德國可以擺脫專制君主,這是談判的基點……”侍衛長瞄了瞄面若死灰的皇帝威廉,咬牙將更加殘酷的消息一併說了出來:“而且馬克斯親王也放出消息,為了防止內戰發生,維護帝國的團結和君主政體,皇帝有必要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