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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開愛琴海碎白色的海浪,循著穆德羅斯灣外圍巡邏的溫特河號驅逐艦桅杆上的探照燈燈光追隨水波淋漓的暈圈漸行漸遠。這時,寧靜的洋面上突現波瀾,一支筒狀物體躍出海平面,在寒氣逼人的海灣四處窺探。
“博克少校乾的不賴,英法聯合艦隊的戰列艦錨位與情報基本吻合。”仔細對比由土耳其海軍航空隊隊長博克航空偵查來的標識圖,卡爾-鄧尼茨老練的將幾處錯誤修正過來,旋即咬著筆頭強迫視線從笨重的潛望鏡里的獵物搬移開,朝他的航海官輕聲道:“英國人一定想不到我們會選擇月圓之夜突襲,南下潛艇支隊從西南方向突入海灣,掩護由拉烏夫將軍的魚雷艇艦隊,將軍的計劃太完美了!”
海灣的另一側,一支外形酷似英法巡邏艦隊的土耳其水面突襲艦隊小心翼翼迫近萊姆諾斯島外圍,靜待穆德羅斯灣傳出來的炮聲。英國人在穆德羅斯灣部署了不少輕型艦艇,為了能夠順利滲透進海灣,哈米迪耶號裝甲巡洋艦與七艘德國驅逐艦進行了改裝,偽裝成英國驅逐艦,至於那四艘法制驅逐艦,那自然是原生態登台亮相。
“呂特晏斯,這場突襲戰,無論是艦隊實力還是天氣因素都對我們不利,水面艦慘重的損失可以預見。雖然德國是我們的盟友,但是我仍舊很感激你肯留下來,與土耳其人並肩戰鬥!”
大戰將近,老邁的哈米迪耶號裝甲巡洋艦指揮塔內滿是令人窒息的靜謐。自告奮勇的加入水面突襲艦隊的岡瑟-呂特晏斯上尉在土耳其水兵面前雖然表現的相當鎮定,但是他粗重的呼吸和無處安放的顫手還是暴露了他的緊張和心浮氣躁。拉烏夫年紀並不大,卻已經經歷過巴爾幹戰爭戰火的淬鍊,在愛琴海闖下偌大的名聲,作為過來人,他對於呂特晏斯的糾結自是心知肚明。
“既然是盟友,自然要將生死託付對方,我岡瑟-呂特晏斯責無旁貸!”經拉烏夫淺嘗輒止的插科打諢,呂特晏斯緊繃的神經終於能舒緩一些,憑著德意志海軍人的驕傲,年輕人堅定道。
凌晨2時,熾烈的槍炮聲、撕心裂肺的警報聲和沉悶的爆炸聲突如其來,響徹寧靜的海灣。
“該死的,英國佬又在演習了!”摟著婆娘睡覺的漁民家的男人罵罵咧咧的起身,披著單薄的外衣朝窗台走。“他們都應該下地獄!”
隔著石制的牆壁,港灣爆炸產生的衝擊波依然肆無忌憚的穿透過來,將房屋搖晃。玻璃窗在震顫,細密的沙塵一縷縷傾瀉而下,婆娘裹著被子大喊大叫,擁有古銅色肌膚的鐵血漢子丟下一句閉嘴,仍舊執著的朝窗台走。
血紅色光線印在窗台對側的牆壁上,男人戰慄著、猶豫著挪動腳步,小心翼翼的將自己融進那一片血光中,旋即發現已經中水清沙白的穆德羅斯灣儼然成為沸騰的大海和人間煉獄。往日不可一世的英法鋼鐵巨艦如同受了驚嚇的孩子,或是在遼闊的海灣里左衝右突,用6寸炮和戰前臨時加裝的47炮向空蕩的海面瘋狂的傾斜彈藥,或是橫躺在錨地,濃煙滾滾火光沖天。
“該死,居然是土耳其人!”漁民家的男人抓起一桿獵槍,狠狠的比劃了一個十字,扭頭朝他的婆娘道:“麗莎,異教徒打過來了,十字軍的後裔必須保衛家園!”
“羅貝克少將,情況不妙。聯合艦隊遭受潛艇的偷襲,可畏號中彈,艦長已經下令棄艦,光榮號、阿爾比翁號也先後中彈,具體損失尚未統計,另外,據瞭望員報告,丹東號戰列艦舯部也冒出火光!”艦隊作戰參謀氣喘吁吁的跑進旗艦愛爾蘭號指揮塔,朝羅貝克少將驚恐道。
“哈布斯堡的近海防禦潛艇到不了萊姆洛斯島,或者說……偷襲我們的是義大利人?”羅貝克少將錯愕了片刻,下意識的將懷疑的目光聚焦在奧匈帝國和義大利身上,滿腔鬱憤一股腦推到無能的海軍情報部門,手忙腳亂道:“命令各艦儘量生火機動,朝海灣東南部開進,用航速優勢甩掉土耳其潛艇!召喚輕型艦隊增援,找到它們,消滅它們!”
潛艇偷襲水面艦,航速是其天然的劣勢。水面艦艇動輒能跑出航速十數節航速,而潛艇水下航速僅有數節,水下航程甚至不到一百公里。在泛冷的月光下,英法聯合艦隊二十餘艘戰列艦裹著厚重的防潛網在錨地整齊排列,雖然天氣不妙,當這足以撫慰鄧尼茨的熱血之心。
英國和法國的老式戰列艦雖然有反潛網的保護,但是德國遠洋潛艇普遍列裝的500毫米G7型濕式熱動力魚雷總重噸,戰鬥部足足有195kg,足以在笨重的防潛網中殺出一條血路,並且將英法兩國那些水下裝甲貧弱水密結構糟糕的老式戰列艦鑿穿。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可畏號因為彈藥庫爆炸而沉沒,阿爾比翁號戰列艦因為進水過多傾覆沉沒,光榮號和納爾遜號艦體受損,在洋面上勉力支撐。
不過,僅僅備彈六枚的德國潛艇魚雷很快告罄,鄧尼茨不得不指揮他的潛艇部隊撤退。
羅貝克少將的命令被執行,可燃煤鍋爐啟動本來就不容易,何況英法聯合艦隊那些艦齡動輒十數年的老爺艦。好在阿金庫爾號與愛爾蘭號戰列艦與威嚴號、莊嚴、威爾斯王子號老式戰列艦剛剛返回錨地,鍋爐尚未完全熄火。當英國和法國輕型艦艇忙著尋找德國潛艇時,羅貝克少將率先兩艘無畏艦和兩艘老式戰列艦率先朝東南方向轉進,這時,瞭望員發現有數道飛速移動的陰影朝他們撲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