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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本來就是牧民,要不是干海軍收入多……”把炮術考核搞砸了的第四組炮手們面紅耳赤噤若寒蟬,一個個縮著腦袋連氣也不敢出,唯恐招致暴君王海蒂更殘酷的鎮壓。
“還有,我說了要穿甲彈,你們卻他-媽-的給我一發高爆彈。好吧,高爆彈我也認了,好歹它能破壞上層建築造成殺傷人員,可你們裝彈前能不能把炮彈上的黃油擦乾淨!我們發射的是殺戮兵器而不是他-媽-的黃油麵包!”甲板上,翻身農奴把歌唱的宅男肆無忌憚的發泄著他的情緒,對數據不佳的炮手們嬉笑怒罵百般嘲諷,直到口乾舌燥喉嚨冒火才獰笑道:“第四組,下周的炮術訓練加倍!”
“西萊姆他真是個魔鬼,可憐的炮手們只慢了幾秒鐘就被他罵成這樣……”巴巴羅薩-海雷丁號艦橋上,一位鍋爐兵正在看熱鬧,偶爾扭頭對他身旁的後勤兵心有戚戚道。
“誰說不是呢,海蒂-西萊姆簡直就是我們土耳其人的噩夢!”望著被暴君貝肯罵得狗血淋頭的第四組炮手,在廚房工作的後勤兵捂著胸口心有餘悸道:“還好我只是個廚子,從來沒人要求我30秒內搞定一頓飯……”
“這海蒂-西萊姆究竟什麼來頭,難道比那幫古板的英國顧問還可惡?怎麼感覺你們都很怕他?”就在鍋爐兵和廚子竊竊私語的時候,站在稍遠處的年輕炮手畏畏縮縮的湊了過來,扶了扶他頭上的氈帽,怯生生的插了一句不合時宜的話:“要知道,我們可是蘇萊曼大帝的後人,新月旗海軍也是有兩艘超無畏艦的!”
去年12月底,倫敦談判成功的消息傳來,君士坦丁堡成為歡樂的海洋。
十次俄土戰爭、1878年柏林會議、1897年希土戰爭、1911年意土戰爭、還有剛消停的兩次巴爾幹戰爭,近代奧斯曼帝國遭受了太多太多的屈辱和挫折,以至於土耳其人比歷史上任何時期都更渴望獨立和自強。第一次巴爾幹戰爭慘敗後,奧斯曼帝國發生了兵變,自由派陸軍大臣納澤姆被殺害,政治元老卡米爾被迫辭職,青年土耳其黨人取代自由派內閣重新掌握政權,建立了以國防大臣恩澤爾、海軍大臣傑馬爾,內政大臣塔拉特為首的軍人新內閣。軍事寡頭內閣秣馬厲兵枕戈待旦,試圖用暴力的方式收復祖輩的榮耀;從色雷斯半島到安納托尼亞高原,從君士坦丁堡小市民到黑海南岸小漁村貧民,土耳其平民也慷慨解囊為海軍基金捐錢募錢,試圖挽救江河日下奄奄一息的千年帝國。從某種意義上說,蘇丹奧斯曼一世和瑞薩蒂赫號超無畏艦已經成為土耳其民族振興的希望,以至於年輕的水兵一提到尚在船塢里的蘇丹奧斯曼一世號超無畏艦,心底便多了一絲底氣,一份自信。
“難道你不是在巴巴羅薩號上服役?”鍋爐兵一臉鄙夷的看著那位無知者無畏的炮手,直到年輕的水兵解釋說他是剛入伍的新兵,被臨時編入第六炮組,鍋爐兵這才收起了他的驚訝,捂著嘴連道可惜。
“祝你好運,水兵,英國顧問的棍棒固然厲害,但那畢竟只是皮肉之痛。西萊姆教官從來不會打你,但是他會用最犀利狠毒的語言讓你靈魂不安生不如死。”做後勤的廚子微微仰起頭一臉的倨傲,拍了拍年輕水兵的肩膀像介紹自家砧板一樣知根知底道:“海蒂-西萊姆,1894年加入海軍,1897年基爾海軍學院畢業,1898年晉升海軍中尉而且參與了德國《海軍擴軍法案》,1900年參與了遠東解救戰爭,表現出眾。1907年他成為德屬東非海軍陸戰隊指揮官並且晉升為海軍上尉,1912年12月來到伊斯坦堡……”
“二十年才晉升兩級?”出於自我安慰的需要,剛服役的炮手仔細回味了廚師抑揚頓挫擲地有聲的介紹詞,揪著廚子和鍋爐兵話里的漏洞質問道:“就這種成色也能讓你們畏敵如虎?”
“西萊姆可是高門的常客,三巨頭的座上賓!”炮手的質疑激怒了鍋爐兵,他提高嗓門怪叫了一聲,艦橋上頓時沒了其他雜音,只剩下倒吸冷氣。
“第六炮組準備!”艦橋下傳來宅男邪氣凜然的喊聲,剛服役的炮手兩腿一軟,咬咬牙竄下艦橋,一臉悲壯的鑽進炮手隊列中。
“操炮,方位233,距離11鏈,高爆彈一發!”
宅男王海蒂松松垮垮的坐在副炮旁的舷梯上,左手夾著一根快要燃盡的香菸,右手抓著一塊鐘錶,扯著嗓子喊道。
王海蒂話音未落,炮手們飛快的鑽入有炮罩保護的副炮內。在炮長的指令下,操作手在液壓器的幫助下開始調整火炮的射角和仰角,炮手們則熟練的打開炮栓拉開炮門,將揚彈機送來的高爆彈推了進去。不到31秒,這門105毫米管退式速射炮已經完成射擊準備。
“報告教官,六號炮組準備完畢,請求指示……”年輕而淳樸的土耳其海軍水兵可憐兮兮的呆在炮塔內,驚恐不安的盯著西萊姆被凍得烏青的嘴唇,等待暴君的挑三揀四。
“35秒,這個成績已經無限接近我對你們的心理預期……”西萊姆故意拖了個長音,又趕在炮手心生一絲僥倖之前擊碎他們的幻想:“可……我依然不滿意!”
“為什麼?訓練大綱上要求的時間也不過是30秒。”剛服役的炮手縮著腦袋質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