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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令,其實我們可以再等等的……”
望著貝蒂眼睛裡閃爍著的懾人的力量和一往無前的勇氣,蘭帕德突然發現他不知道該如何勸說意氣風發的戴維貝蒂,猶豫了很久才迎著血紅色的殘陽道出一句軟弱無力的勸說詞:“並非是我膽小怯戰,遠程封鎖確實是遏制和摧毀大洋艦隊最簡單有效的方法,我們沒必要與德國人在北海死掐!”
“蘭帕德,你覺得協約國還有資本將戰爭拖下去,熬到德國自己崩潰的那一刻?”
戴維貝蒂不耐煩晚風之餘的燥熱,鬆了松軍衣的風紀扣,反問道。
1917年東線之戰和四月革命後,雖然俄國臨時政府宣稱不會退出戰爭,可實際上他們已經將半隻腳移出戰爭,在布爾什維克實力快速增長的背景下,俄國人不值得期待。
法國人同樣不好受,1916年的巴黎之戰和烏斯帝卡島耗盡了法國最後一絲氣力,丟掉巴黎工業區後,法國工業能力下降得厲害,國內通貨膨脹物價飛漲,大饑荒不可阻擋,民心士氣均下降得很厲害,如果不是美國人的輸血,法國或許已經走向崩潰。
至於曾經的日不落帝國,它已日薄西山。不計其數的黃金被遺棄在斯卡格拉克海峽、多格爾沙洲和赫爾戈蘭灣,為了重建大艦隊,牛逼哄哄的大英帝國不得不打腫臉充胖子,差不多搬空了他們的國庫;出錢扶持法國國防工業,將購買的三艘西班牙級戰列艦轉贈法國,英國人為了保住西歐橋頭堡可畏不遺餘力,可是1916年的巴黎之戰,法國丟掉最重要的工業地帶,烏斯帝卡島海戰,法國人又一口氣葬送全部西班牙級戰列艦。讓英國人的投資血本無歸。面對士氣低迷失敗主義盛行的法國,孤獨的英國人只能在叫罵的同時繼續咬牙向撐不住場子的法國人輸血;愛爾蘭大暴動愈演愈烈。德國人插手的跡象已經很明顯,暴民占領都柏林等、科克等一些大城市後正式組建愛爾蘭獨立軍,朝英國勢力盤踞的愛爾蘭島北部進軍,雖然約翰牛從西線臨時調回十五萬正規軍配合當地軍警進行圍剿,可是獨立軍經歷初期失利後很快調整對策,化整為零與正規軍打起了游擊戰,讓整個大英帝國都疲於應對。
的確,持久戰曾經是協約國對付陸軍天下無敵海軍勢頭正盛,但地理天然不利本土資源匱乏的德國最好的利器。可是1917年,量變引發質的變化,尷尬的一幕發生了:協約國自開戰以來,大小敗戰不勝枚舉。海上運輸線也處於半癱瘓狀態。財大氣粗的協約國驚訝地發現原來他們也有英雄氣短的那一天。對於誰能夠撐過可怕的持久戰,協約國人突然沒了底氣。
“別太高估美國人,他們的工業實力的確不錯。可是軍事實力卻不值一提。現在協約國需要的不僅是飛機和大炮、巡洋艦和陸地巡洋艦、步槍和子彈、麵包和黃油,還有訓練有素的軍人,也許在美國挖掘出它的軍事潛力之前,我們就轟然倒下了!”
貝蒂的解釋讓蘭帕德無言以對。
大艦隊司令說的都是事實。如今的美國比歐戰初期的英國陸軍還要袖珍兵力上,美國陸軍僅有萬人,加上預備隊性質的國民警衛隊還不到20萬。裝備上,如果不是那幾輛陸地巡洋艦可以拿來撐門面。美國陸軍的火力甚至不如袁世凱手下的北洋軍,軍官方面,唯一有實戰經驗的將領是約翰J潘興,他曾經在墨西哥追捕農民起義軍。作為世界第一工業大國,美國國內沒有任何軍火庫存,軍工廠生產的武器裝備絕大部分供應歐洲,而且訂單已經排到1919年。
軍火巨頭曾經豪言“放棄訂單賠付違約金就是對美利堅的犯罪”,可以預見美國為歐戰徵召的新兵只能用木槍進行初步訓練,或許他們將在沒有任何開槍經驗的前提下就被送往西線巴黎那個血肉磨坊!
美國人的海軍實力不錯,他們擁有十二艘無畏艦,最初的幾款戰列艦“火力不及同時期的英國戰列艦、裝甲不及德國戰列艦”,但是美國艦船設計師們很快就迎頭趕上,在戰列艦火力和防護力平衡方面取得不小的成就。問題是美國缺少無畏艦的使用經驗,而斯卡格拉克海峽海戰已經用血淋淋的事實說明海軍指揮官和水兵素質對於一場海戰的重要性。
在此情況下,哪怕美國突然獲得與德國比肩的組織動員能力,想要真正展示世界第一工業帝國的肌肉至少也得等到1918年。法國殘破俄國退出戰爭在即,一旦德國借著俄國投降的契機從俄國人那邊吸血,協約國能不能順利撐到1918年還未可知。
蘭帕德啞口無言,貝蒂撇過頭,指著海灣內沐浴在夕陽下的一艘艘懸掛米字旗的鋼鐵巨艦,帶著些許的黯然呢喃道:“還有,如果它不經歷一點血火,這支重建的大艦隊還會是我們印象中永遠保持奮勇向前氣勢的那支大艦隊嗎?”
在柏林廢棄工廠召開的獨立社會民主黨和斯巴達派聯合會議決議成立一個形式比較鬆散的政治同盟德國共產黨,並且在1917年下半年舉行武裝起義,地點就是基爾、柏林和慕尼黑。工人運動勢頭最好的基爾則順利成為德國工人的大本營。
五月,世界局勢風雲變幻,令人眼花繚亂應接不暇。在基爾,列寧秘密派過來的老布爾什維克、德國社會民主黨左翼精英每天都在開會,討論和總結1848年革命、巴黎公社和俄國四月革命的經驗,商量德國革命的方式和途徑,籌集資金購買軍火,組織訓練工人武裝。同樣是五月,秘密的工人運動培訓班掛牌成立,每天都有德國各地區左翼領導人接受培訓,然後回到地方發展革命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