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頁
穿著灰白相間病服的王海蒂從凌亂的床頭柜上抄弄了一小會,翻出一張過期的報紙和一支炭筆,在報紙的邊角縫隙中速寫起來。
即便已經有一年多沒抓畫筆,但是有些習慣已經滲進骨髓,成為一種揮之不去的偏執。不多時,一輛造型與21世紀坦克有些類似的神器成型了。
“不僅僅西線,我們東線也需要這玩意打破僵局!”另一張病床上,快要謝頂的帝國東線統帥部副總參謀長馬克斯霍夫曼上校兩眼放光,搓著手嘖嘖稱奇道:“這玩意叫什麼?”
在王海蒂看來,帝國陸軍都是保守古板的容克軍官團存在,理智成為習慣,嚴謹是一種必然,不過在這位剛剛結識不到六天的病友身上,除了偶爾的靈光一閃,王海蒂不僅沒有找到屬於帝國陸軍氣息,所見識的都是碎碎叨叨和錙銖必較。
不過,雖然鬧出病友初次見面互不認識對方,昏天暗地胡扯一通才搞清楚雙方分屬於不同軍種的烏龍,鬧出長得像海蒂西萊姆的病友和長得像病友的海蒂西萊姆並不是同一個人的笑話,但是王海蒂很喜歡這種輕鬆的感覺,王海蒂直覺他與陸軍上校有沆瀣一氣的共同點。
“坦克……噢,不對,它叫陸地巡洋艦!”王海蒂從抽屜里掏出一塊巧克力糖,使勁嚼了起來。自從安妮來到醫院照顧王海蒂,抽菸和喝酒已經成為一種遙不可及的奢望。
“這個名字一點兒也不陸軍!”身材臃腫的陸軍上校瞄了瞄為鄰的海軍人,不自覺的摸了摸鼻尖。“叫它r5怎麼樣?”
王海蒂很小心的左右觀察了一下,從床板底下扯下來一瓶朗姆酒,訕笑道:“要不要來一點?”
“不,它就叫陸地巡洋艦!”王海蒂揚了揚手裡的報紙,讓草圖在馬克斯霍夫曼上校面前亂晃。
陸軍上校只有點頭答應的餘地,小小挪揄陸軍一把的王海蒂心情大好,從枕頭底下掏出一小瓶鐵罐裝的朗姆酒,痛飲了一小口。
朗姆酒剛剛下肚,精雕粉琢的艾薇兒便帶著泥土的芬芳闖了進來。
“西萊姆,看我抓到了什麼!”
艾薇兒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向王海蒂炫耀她抓到了某種不知名的小動物。王海蒂來不及詳細分辨,訕笑著將酒瓶塞到報紙下。
報紙的頭版頭條依然是北海決戰的後續。不知不覺中,絕大部分報紙已經將報導的重點從大洋艦隊身上集中到海軍不敗的阿瑞斯一個人身上,而《柏林紀事報》對於海軍在2日上半夜一系列暫且被定義為大膽和充滿想像力的決策行動的描述越來越詳細。
正如這張報紙,王海蒂的照片位於頭版中央,3月2日上半夜大洋艦隊的行動時間表和海軍參謀部的行動時間表被詳細列舉,一目了然……
歷史上,邱吉爾的下台時間應該是1915年5月,原因是僵持不下的達達尼爾戰事。
歷史上,大衛勞合喬治是1916年12月7日上台,巴黎和會的三巨頭之一。
歷史上,亨利傑克遜上將應該在1915年5月晉升為第一海務大臣,日德蘭海戰後,這一職務被傑利科上將取代。
阿瑟貝爾福確有其人,1915年5月25日1916年12月10日擔任英國海軍大臣。其詭異的事跡並非夏雨杜撰,大家可以自己維基百科一下。
5r,歷史上,德國將坦克叫做r,本義是裝甲。
第一章斯卡格拉克的黃金(六)
“西萊姆,你竟然敢背著我偷喝酒!”
王海蒂與艾薇兒的談判破裂了。AigWEN彩氣鼓鼓的艾薇兒果斷揭發王海蒂貪杯的事實。關心丈夫的妻子安妮氣勢洶洶的沖了進來,將報紙從裝模作樣的王海蒂手頭抽走,蠻橫的將被無數德意志人崇拜的海軍中將藏在腋窩下的酒瓶沒收。
“海蒂,你一沒有酒量二沒有酒品,身體有還沒康復,所以才對你下達禁酒令,怎麼你卻屢教不改?”
安妮瞪著齜牙咧嘴的丈夫,也不管目瞪口呆的霍夫曼,自顧自的叨咕開了。
一貫是翻王海蒂的陳年舊帳,有理有據有節的進行深刻教育,最後是色厲內荏的最後通牒。從1893年發現他第一次抽菸,到1897年酒後與凱薩琳的風流債,到1902年寒冬結婚前夜耍起的酒瘋,到返回本土艦隊後屢次酒後與海軍部元老發生衝突,再到這一次大病未愈的貪杯,十多分鐘的時間,王海蒂絲毫沒有頂嘴的膽量,耷拉著腦袋一副老實認錯的模樣。
這種激情火爆的場面自然少不了霍夫曼上校。油嘴滑舌的他難得選擇沉默,以完全不像腿腳凍傷者的敏捷下床,麻溜的抄起被安妮仍在地上的報紙,裝出研究認真報紙上那一款被初步命名為“陸地巡洋艦”的新式武器,實際上卻豎起耳朵旁聽一場普通人難以想像的好戲。
“如果再犯?”張牙舞爪的暴風驟雨終於有了停歇的趨勢,安妮照例給了王海蒂自我批評自我救贖的機會。
“那就讓我出門撞上基爾工頭萊曼!”
碼頭扛包歲月是王海蒂最慘痛的經歷,十六七歲的年紀,這是王海蒂與小安妮之間最惡毒的誓言。十多年過去了,王海蒂正值壯年,位高權重的他早已不懼基爾碼頭尖酸刻薄的猶太工頭萊曼,但是青澀年代的情話卻延續至今。
“姑且放你一馬!”安妮伸手將王海蒂身上沾了些酒氣的病服扒拉下來,扔進洗衣盆里,招呼艾薇兒一聲便朝醫院的洗衣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