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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佩爾敏銳地抓住了《柏林紀事報》旁白中的漏洞,正當他準備詰問亨利親王時,看似老僧入定的波爾卻搶先發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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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萊姆,就連辯解一句你也不願意不耐煩嗎?”
海軍總參謀長雨果-馮-波爾枯坐在屬於他的座位上目瞪口呆。能夠在提爾皮茨、英格諾爾和赫岑多夫這些名將突起群雄並列的時代叱吒風雲屹立不倒,波爾上將自然不是淺薄之人,只是這一切太過奇幻和諷刺。
許多年前,為了減少帝國在軍國大事上的失誤,哈德馮-沙恩霍斯特和奧古斯特-馮-格奈森瑙創立了參謀部,削弱國王這個可能決定戰爭成敗的不確定因素髮揮的作用。普法戰爭後,德意志軍事指揮體系也被認為是整個歐洲乃至全世界最高效最優秀,可現在看來,所謂的“最好”不過是日耳曼人的意淫軍國大事在夏洛騰堡宮議會廳不正是一場幻夢式的遊戲?!
“十分鐘之前,我還欣慰的幻想著可以提前退休,為更有想法更有衝勁的年輕人騰出舞台,可現在看來,這只是我的一廂情願。”
從赫岑多夫將軍那裡接過海軍總參謀長職務以來,雨果-馮-波爾鮮少對帝國戰略和高層人事發表他的看法,對屬於參謀部的本職工作也謹小慎微,可這並不代表波爾允許他熱愛的海軍陷入危機。
從1897年第一次海軍擴軍法案獲得通過至1914年歐戰被引爆,那是提爾皮茨時代最巔峰和輝煌的十七年。領導海軍崛起的提爾皮茨本人、英格諾爾、赫岑多夫、波爾等一批元老重臣因為其自身的時代局限性,存在這樣和那樣的缺點,但是不可否認的是他們總能夠在妥協退讓之餘堅守自己的底線。
一如日德蘭海戰後為海蒂-西萊姆仗義執言,波爾再次為他看好的年輕人說話了。
“陛下,我相信這份申請書並非偽造,可畢竟沒有西萊姆本人簽名,因此,海軍不接受這個結局!”
第十三章皇帝的戰慄(五)
趕在陸軍總參謀長法爾肯海因拋出那份極有可能提前結束歐洲戰爭的“霸王計劃”之前,為“下一階段帝**事行動戰略”而召開的海陸軍緊急會議就已經不歡而散。
波羅的海艦隊總司令阿爾貝特威廉海因里希丟出預謀已久的《柏林紀事報》,正處在事業巔峰時期的海蒂西萊姆憤然辭職。海軍總參謀長波爾上將代表海軍宣布“不接受這個結局”,而脾氣火爆的海軍大臣則直接炮轟亨利親王。
“很遺憾……”
舍爾已經受夠了皇帝對海軍內部事務的干涉。從赫爾戈蘭灣航開始,德意志帝國就與北海對岸的大英帝國保持相當的默契:不列顛人因為一系列航失利,不得不屈辱地拋棄他們的海軍大臣和第一海務大臣以堵住國內民眾的指責之聲,可笑的是作為勝利一方的德意志海軍表現如出一轍,帝國海軍大臣和海軍總參謀長先後辭職以平息皇帝的怒火,只因為海軍通向勝利的道路總是與皇帝指出的“康莊大道”相違背。
時間進入1915年,皇帝與海軍存在分歧已經算不得什麼辛秘,不過矛盾雙方都保持一定的默契,叫帝國民眾可以保持樂觀。可是現在,海軍元帥已經不想忍辱負重,曾拒絕皇室授予貴族稱號的萊茵哈德舍爾並不像海蒂西萊姆那樣瞻前顧後,性格火爆的只想為艱難的海軍快意恩仇一把。
不顧猛使眼色的襄爾將軍,舍爾面對臉色陰沉的皇帝,言辭前所未有的犀利:“作為海軍大臣,我發現我已經無法與親王陛下共事”
海軍大臣丟給皇帝一個單選題。或是海軍大臣辭職,或是出賣海軍的亨利親王離開。
德皇威廉的弟弟,被人親切換做亨利親王的大普魯士王子阿爾貝特威廉海因里銑上淺淺的笑意迅速凝固。
野心勃勃的親王以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幫助皇帝扳倒海蒂西萊姆,然後在威廉的支持下竊取艦隊的實權n的,他阿爾貝特威廉海因里希能力遠不如海軍戰神。可是西萊姆已經將德意志海軍的地基夯實了,德意志海軍躺著也能獲得勝利!
計劃是美好的,可當亨利親王聽見海軍大臣充滿肅殺氣息的最後通牒,他才意識到自己只是一個在本不屬於他的舞台上自導自演的小丑,他被人利用了。
“亨利。你在基爾做得不錯,出任我的海軍內閣大臣吧這是一個美妙的選擇,不是嗎?”皇帝威廉深吸一口氣站了起來,別過臉冷冷丟下一句話,招呼目瞪口呆的弟弟後抄起擱在桌子上的寶劍,領著三名文官內閣怒氣沖沖地離開會議室。
海軍大臣也準備離開了,他將海軍絞殺困守在紐卡斯爾的加拿大號戰列艦計劃書塞回公文包。大步流星的離開會議廳,似乎剛剛當眾與皇帝頂撞的那個人並不是他。
夏洛騰堡宮會議大廳,帝國皇帝與海軍大臣背向而行這極富象徵寓意的一幕並沒有引起在場的將軍和重臣注意。
一手策劃並拾掇亨利親王發動陰謀的容克地主激進派和少部分仇視平民化海軍的陸軍將軍在1915年還看不穿迷霧。哪怕海軍與皇帝遮遮掩掩的矛盾徹底爆發,他們仍固執的認為事件還在可控的範圍內,將矛盾縮小為海蒂西萊姆個人與皇帝的矛盾。
如此一來。問題迎刃而解。陸軍和容克地主從來沒有徹底扳倒海蒂西萊姆的意思,樸茨茅斯航後讓他順利晉升成為海軍上將就能說明一切。只要西萊姆能夠體面辭職或者離開一線部隊,與工會斬斷一切聯繫,陸軍和容克絕對不會為難這個國家的英雄,至於皇帝與海蒂西萊姆的私人矛盾,他們才不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