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頁
西萊姆來了,困守芬蘭灣的俄國波羅的海艦隊愁雲慘澹,直面大洋艦隊的英國人哀嚎“那個可怖的男人又回來了”,倒是法國人擺出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因為他們不必直接硬撼西萊姆。
德國談判代表團駐地就在巴黎廣場附近的阿德隆酒店,美國人則在柏林廣場大酒店。作為海軍的代表,王海蒂在阿德隆酒店占用了一個房間,然而這間裝修奢華的房間在不到的一個星期的時間內便被聞訊趕來的老朋友弄得烏煙瘴氣。
雷德爾和獨臂將軍首先聞訊趕來,他們都是與自己有著二十多年友誼的舊友,沒有老婆在一旁監督,王海蒂自然放開手腳與他們秉燭夜談一醉方休。
時間似乎回到了上個世紀,那一年伯恩哈德馮奧登還在,那一年戴維貝蒂還是自己的摯友。
“西萊姆,我帶來了豪客海姆。”
門外傳來敲門聲,魏格納怏怏不快地去開門,抓著一瓶紅酒的帝國首相貝特曼擠了進來,對王海蒂揚了揚手上的高腳杯。
“年輕人,或許我們應該談一談……”
看得出首相與老朋友有事情要商量,雷德爾和魏格納飛快地收拾好雜亂的餐桌,推門出去,將房間留給他們。
“是萊茵高地的豪客海姆!”
貝特曼剛打開白葡萄酒的木塞,王海蒂便嗅出了紅酒的品種。貝特曼略帶讚許了看了王海蒂一眼,替這位傳說既無酒量也無酒品的海軍戰神倒了一杯紅酒。
“西萊姆,對於戰爭的走勢你怎麼看?”
有許多人問過王海蒂同樣的問題,王海蒂很想告訴他們那個叫海蒂西萊姆的傢伙只是海軍戰略家而不是軍事全才,他能準確預見海上形勢但是對陸地戰事一竅不通,而歐洲戰爭註定要在陸地上決出勝負來。
“海軍爭取來的戰略優勢期已經結束,除非海軍再次擊敗英國大艦隊,或者陸軍能夠結束兩線作戰的狀態,否則帝國必將遭遇失敗。”王海蒂飲下那杯豪客海姆,品味著紅酒的辛辣和苦澀,正色道:“我不了解陸軍,單純就海軍而言,再次擊敗實力擴充得很快的大艦隊不太實際。”
“西萊姆,不要指望陸軍了!”貝特曼晃了晃手裡的高腳杯,看著杯子裡的紅酒暈開血紅色的漩渦,斬釘截鐵地打斷了王海蒂的話頭。“巴黎之戰傷了陸軍的元氣,恐怕陸軍很難再打出1916年夏天這樣恢宏的攻勢。”
功虧一簣的巴黎之戰讓陸軍徹底方寸大亂,手足無措的陸軍人將克勞塞維茨有關政治與軍事的理論視作他們最後的機會,將勝利的希望寄托在集中軍事指揮權和政治決策權的最高司令部或者興登堡與魯登道夫這對搭檔那裡,沒有人想過魯登道夫這種迫使政治人物屈從軍隊意志是否真的符合克勞塞維茨“戰爭是政治的繼續”這句名言。
“那就談判吧。”王海蒂扶正有些暈眩的腦袋,說道。
“如果我能阻止陸軍發瘋就不會輕易讓你回來趟渾水。”貝特曼微微仰起頭,苦笑一聲繼續道:“不可否認魯登道夫是一位卓越的戰略家,生氣勃勃的組織者和努力不懈的行政官員,可是他的野心總是讓他不能擺脫極端利己主義和剛愎自用的性格,不能客觀地估計局勢,但偏偏他擁有許多支持者,我已經不能制止他。皇帝威廉還陷在他自己編織的美夢中,新首相米夏埃利斯是魯登道夫軍人強人理論的崇拜者,社會民主黨內部分裂現在是一盤散沙的狀態,帝國缺乏能夠與最高司令部意志對抗的存在,西萊姆,你責無旁貸!”
“貝特曼先生,我只是一名軍人!”
首相的懇求差點讓王海蒂從沙發上跳起來。王海蒂發誓他只想回到德國指揮艦隊征戰大洋,作為一名政治家既不是他的夙願也不在他的能力範圍以內,他王海蒂這輩子註定是英雄而不是梟雄!
第二十章重返德軍總部(四)
1916年的最後一個月,王海蒂的生活的確有些跌宕起伏。
先是與雷德爾、魏格納柏林徹夜買醉卻被悍妻安妮抓得個正著。儘管王某人在人前人後竭力做出不怕老婆的大丈夫姿態,可是阿德隆酒店客房上演的血腥場面卻徹底坐實了王海蒂在婚姻中的地位。
與美國代表團的談判也不順利。美國海軍談判代表羅斯福不僅是個難纏的角色,而且經常不務正業,至少王海蒂絕大部分休閒時間都被這位孜孜不倦精力旺盛的美國海軍部助理部長拿來討論如何建設“強大而有作戰能力的海軍”。
討論這個做什麼,替大洋艦隊再樹立一個強大的對手?王海蒂滿腹牢騷。
羅斯福的糾纏永不休止,聖誕節前夕在基爾克努伯造船廠干船塢發生的一幕更是讓王海蒂欲仙欲死,恨不得恨不得操刀立馬斬斷那隻上帝之手。
聖誕節前夕,海軍部邀請德國海軍屆元老級重量人物王海蒂主持巴伐利亞級戰列艦三號艦梅克倫堡號的下水儀式。對於有些迷信的海軍來說,一艘新戰艦的下水儀式不可謂不重要,王海蒂自信滿滿地發表了牛群不對馬嘴的祝詞,然後抄起香檳酒奮力砸向梅克倫堡號艦艏。也許是王海蒂太緊張太激動,總之那瓶寄託了海軍對這艘戰艦的期盼和祝福的香檳酒沒有摔碎,而是異常華麗的翻滾入干船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