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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萊姆,你不是讓我出來嗎?”隔著瀰漫在戰場上的硝煙,布朗特稍稍有些底氣不足的聲音傳來:“我就在這裡,敢不敢進來?”
王海蒂就要上前,海因特台爾曼上校卻死死抓住王海蒂,低聲勸道:“將軍,危險!”
在馳援基爾之前,海因特台爾曼上校對於成名已久海蒂西萊姆除了海陸軍之間剪不斷理還亂的曖昧關係,至多只有一份理性的欽佩。在基爾並肩戰鬥過之後,海因特台爾曼上校被海蒂西萊姆無與倫比的魅力征服了,他不希望帝國失去這樣一位可敬的優秀將領和民族英雄。
王海蒂輕輕地搖頭。如果平息叛亂是他作為帝國軍人義不容辭的責任,那麼解救凱薩琳就是他尊重青春無法推卸的義務。
穿過瀰漫了硝煙遍布彈殼的別墅破口,在幾名士兵的簇擁下,王海蒂來到別墅大廳。
別墅的另一側,幾名鑿穿牆壁,從缺口爬出來的叛軍剛展開隊形便迎頭撞上侍衛長喬德曼的柏林援軍。
柏林援軍開火了,叛軍丟下六七具屍體,被迫逃回別墅。侍衛長喬德曼率領士兵趁勝追擊,緩緩靠近缺口。
“手雷準備!”
士兵應聲拉響手雷,朝缺口丟了去。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後,柏林援軍頂著嗆人的黑煙衝進缺口,喬德曼緊隨其後。
“注意警戒!”喬德曼衝進別墅後,負責帶路的佐爾格托馬斯上尉招呼幾名槍法出眾的柏林援軍士兵爬到別墅附近的建築上,尋找可以遮蔽戰場的制高點。
這個決定合情合理,因為不排除還有其他叛軍從別墅其他位置逃脫,而且占據制高點也可以有力支援別墅戰事,不過佐爾格托馬斯上尉顯然懷有其他意圖。
“如果不想提前結束軍事生涯,以叛國罪被處決,那就儘可能地接近那個人……”
佐爾格托馬斯上尉在距離別墅僅有一百來米的鐘樓上找了個隱蔽的位置,剛放好步槍耳畔便想起但澤灣碼頭上陸軍部派來協助海軍訓練海軍陸戰隊的軍校教官威利馬森堡色厲內荏的威脅。
腦海里重複回放利馬森堡抹脖子的動作,佐爾格托馬斯上尉不自覺地握緊了步槍。
1917年5月29日,在基爾大亨迪克的別墅,帝國海軍戰神王海蒂,基爾革命二號人物布朗特,基爾托拉斯迪克和皇帝額侍衛長喬德曼,這些帝國赫赫有名的風雲人物就這麼遭遇了。
透過別墅未曾掩上的窗扉,還有一支黑洞洞的槍口虎視眈眈,直指著那些大人物。
第五章一個時代的結束(四)
(這一章是高潮,所以寫得很用心。還有,就這幾節把我從故事開始埋下大部分伏筆和謎底揭開,爽個夠!)
“讓我替父親贖罪吧……”
柔情似水的凱薩琳擁著痛得滿頭是汗的父親迪克半跪在別墅客廳的波斯地毯上,向布朗特展示了基爾大亨女兒剛強的一面,勇敢地迎著基爾革命二號領導人的槍口,不卑不亢的請求道。
凱薩琳知道她父親迪克在1915年針對工人的長刀之夜首尾不清,甚至海蒂西萊姆的下台未必沒有迪克間接的推波助瀾,但縱使迪克這一生為了追逐利益犯下無數罪過,在凱薩琳心目中,他依然是這個世界最可敬的父親!
“那是幾千條人命,你還不起!”布朗特冷笑一聲,輕蔑道。
布朗特忘不掉1915年的長刀之夜。那一年,帝國海軍戰神剛離開基爾,持槍的軍警和駐軍便上門了,用各種子虛烏有的理由將什勒斯維希赫爾斯泰因地區的工會頭目抓捕,不經任何審判便隨意殺害。
布朗特參加過普法戰爭,為帝國的統一浴血奮戰過,歐洲戰爭爆發後,身為社會民主黨地區重要領導人的布朗特以右翼人士自居,為帝國的團結和戰爭奔走呼號,可是在血腥的長刀之夜,面對同志和朋友的死亡,布朗特迷惘了。布朗特覺得他一直站在正義這邊,在屠刀面前卻發現他的一腔熱血被赤裸裸地出賣了,回想半生只覺得浮生若夢。
渾渾噩噩地逃離基爾。輾轉來到俄國,布朗特開始接觸馬列主義。接觸社會主義。在成為無產階級戰士的同時,布朗特心底並不反感歐洲戰爭,他只是覺得帝國被這些該死的容克貴族和大資本家綁架了,帝國精英被排斥,而領導這個國家的都是一些目光短淺心胸狹隘尸位素餐的傢伙。
所以布朗特回來了,他說服艾伯特,誓言要打碎舊有的一切,建立一個嶄新的帝國。
在遇見西萊姆之前。布朗特是自信的,可是當看到陷入戰火中的基爾,在上林登街區遭受西萊姆1917年基爾咆哮後,布朗特動搖了。布朗特不知道後來人會如何評價發生在基爾的這場變動,正如他曾以為他的事業無比高尚。不過即便布朗特已經懷疑這場暴動的實際價值,他也不會忘卻基爾工人與迪克的血海深仇。
“迪克也還不起!”
布朗特粗暴地推開了凱薩琳,對倒在地毯上的迪剋扣動手槍扳機。
“不!”抱著布朗特大腿苦苦哀求的維拉尼發出野獸一般低沉的嘶吼聲。拼命地搶在迪克身前。
手槍子彈打在維拉尼胸前,飛濺起一抹妖艷的血花,染在布朗特別在腰間的武裝帶上。子彈打穿維拉尼心臟後去勢不減,徑直沒入迪克的肺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