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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王海蒂折回校舍的時候,天色漸晚華燈初上,宅男的謹小慎微完全不見蹤跡,取而代之的是志得意滿。
“西萊姆,究竟是誰找你,你們都說些什麼了?”雷德爾闖進王海蒂的寢室,王海蒂問了一句。正在清理裹在刀具上的綠藻貝類的奧登雖然裝出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可是從他逐漸放慢的動作不難看出奧登的表里不一。
“一個叫提爾皮茨的海軍上校。”王海蒂朝提爾皮茨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摸了摸鼻頭,悻悻道:“我和他稀里糊塗的聊了一個多小時,他說我很像一個他慕名已久的人,好像叫約翰-阿巴斯諾特-費希爾,是英國的海軍少將。”
“兩個人我都沒聽說過……”雷德爾聳聳肩,說道。
奧登撇過頭去,倨傲與不屑重新寫在臉上,雷德爾與王海蒂對奧登這副欠揍的表情已經見怪不怪,正商量著明天難得的休假該怎麼度過,而那個叫提爾皮茨的海軍上校很快便被一群恣肆汪洋的年輕人拋在腦後。
他們不知道,今天他們所遇見的那個叫阿爾弗雷德-馮-提爾皮茨的海軍上校正是史書上那個毀譽參半的德意志海軍總司令,大名鼎鼎的公海艦隊締造者,一手挑起德英海軍競賽,某種意義上策動第一次世界大戰的海軍狂人,而提爾皮茨神交已久的約翰-阿巴斯諾特-費希爾少將正是提爾皮茨一生的夙敵,英國第一海軍大臣,無畏艦的締造者。
第三章德屬西非(二)
作為德國最好的海軍軍校,基爾海軍學院的訓練自然相當嚴酷,就在海軍學員們被永無休止的訓練折磨的快要發瘋的時候,假日曙光終於降臨。
訓練間隙的假日相當難得,骨子裡雋永了墮落、血脈里流淌著不思進取的王海蒂躲在寢室蒙頭呼呼大睡,直到日上三竿方才作罷。
王海蒂起床的時候,偌大的校舍已經人去樓空。德國人對啤酒的追求是偏執而狂熱的,奧登與赫爾曼一大早就結伴出門,發誓要去基爾的啤酒館買醉;雷德爾偷得人生半日閒,背起海竿就去垂釣;王海蒂左思右想,決定回家,回到位於基爾下區那一棟既不遮風又不擋雨的違章建築。
宅男借了一輛機器腳踏車上路,在琳琅滿目的基爾市區招搖過市。基爾是德國數一數二的大城市,市區人流很多,有軌電車不時呼嘯而過,就世界上第一種批量生產的、定價兩千馬克的機動自行車也絕不少見。
王海蒂放慢車速,在人堆里左衝右突,前顧後盼。
自王海蒂穿越過來,麻煩不斷,為三餐奔波勞累宅男哪裡還有功夫駐足流連基爾1894年的霞光,好在現在為時不晚。
“西萊姆……”
耳畔傳來熟悉的聲音,王海蒂鼠軀一顫,心虛起來,怎麼也不肯回頭,擺正車頭用力蹬踩腳踏,張皇失措的向人堆里扎去。
“先生,這裡是鬧市區,請不要騎快車。”
王海蒂拓荒而逃的計劃破產了,他被盡職盡責的警察給攔了下來。王海蒂只得翻身下車,勉強擠出一絲微笑,扭頭道:“原來是迪克太太,凱薩琳小姐……”
凱薩琳看起來有些消瘦,在基爾熾烈的陽光曝曬下臉色略有些蒼白,不過這絲毫不減她的楚楚動人和感性氣息。維拉尼穿著一件薄如蟬翼的長裙,脖子上掛了一件昂貴奢華的藍寶石吊墜,雙手環胸站在街道另一側,隱藏在面紗下的眼睛裡不時閃過一絲陰冷戾氣。
“我想說我過得不好,可又有誰在乎呢?”凱薩琳上前一步,抬手輕輕摩挲著王海蒂黝黑粗糙的臉龐,微微皺起眉頭,心疼道:“怎麼,軍校的訓練很艱苦?”
“呵呵。”王海蒂並不答話,扶著機器腳踏車,只是尷尬的笑。
“海蒂,就想知道你過得不好不。”凱薩琳察覺到了王海蒂的敷衍,她抓著王海蒂的胳膊,醞釀了許久,直到王海蒂隱隱有了掙脫的動作,這才鼓起勇氣問道:“我們,我們還有可能嗎?”
“凱薩琳,你喜歡的那個叫海蒂-西萊姆的傢伙已經死了。”王海蒂猶豫了一下,給了他的初戀一個聽起來很荒誕不經,實際上卻相當實誠的回答:“而現在的海蒂-西萊姆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前世也有一個女孩對他不離不棄傾盡所有,既然已經把心交給對方,又哪裡能輕易的收回來?宅男是個懶惰之人,就連變心這輕易就能做到的事都不想去考慮。
王海蒂走了,他跳上車,幾乎是狼狽而逃。維拉尼似乎鬆了一口氣,她神色複雜的看了王海蒂一眼,牽起女兒的手輕聲道:“凱薩琳,忘了西萊姆吧,維克多比他更適合你。”
“下個月中旬的軍事演習後,軍事基礎訓練就結束了,下一步則是為期兩個月的航海訓練。我們先在一艘風帆訓練艦上練習初級航海知識,以便讓我們迅速熟悉海洋、艦隊旗語、風帆索具使用和船舶駕駛經驗,隨後我們將跟隨那艘又老又舊的弗里德里希-卡爾號魚雷訓練艦出海遠航西非,通過遠航獲得基礎航海知識,熟悉大西洋水文環境,同時對外國港口和外國海軍有一個初步的印象。”
小飯桌被翻了出來,隨意擺在木棚屋中央。桌子上放了不少果盤,那是史瑞克特家的小女兒安妮送過來的,還有幾塊烤的黑不溜秋的甜點,一瓶稍微有點檔次的松子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