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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亡的路上,軍紀和上下尊卑消失了,軍官指揮不動水兵,水兵不理會軍官,沒有人注意到艦隊的陣型,也沒有人關注友艦的存亡,只有縮在司令塔內唉聲嘆氣的艦長。捂著傷口打滾哀嚎的傷兵,跪倒在甲板上嚎啕大哭的炮手。還有幾乎抬不起臂膀的鍋爐兵。
或許大艦隊的主力艦隊還有倔強的士兵,但是懦弱者和卑劣者們竟然在軍艦上找不到任何東西來祭奠他們英勇的亡靈,於是英國第一戰列艦隊僅存的六艘主力艦以亂糟糟的姿態被德國人像趕鴨子似的四處驅趕。
北上的道路,懸掛德意志海軍旗和Z字作戰旗的鋼鐵巨艦還在高速追擊向斯卡帕灣逃竄的快速艦隊。
巍峨的德國戰艦在北海的浪尖上下顛簸,時而有巨大的浪花翻上戰列艦的船舷,在平甲板上橫衝直撞,也會有戰列艦直立型艦艏劈開波浪,震出無數碎白色小花的壯麗場景。
巨艦的艦身在震顫,不時地發出咯吱的聲音。水兵們在劇烈的橫搖和縱搖中東倒西歪地進行海上作業,讓戰艦飆出更高的航速。高聳的瞭望塔上,水兵抓著望遠鏡努力尋找快速艦隊的艦影,指揮塔後側的棧橋,一臉興奮的軍官和水兵們捂著快被吹走的軍帽,耳朵里滿是海風呼嘯的聲音,對著壯麗的大海發出可怖的聲音:‘這是德意志的海。這是我們的海!’
德國海軍官兵們在日德蘭海戰之後說過這番話。那時候北大西洋兩岸深以為然,絕大部分人都不會想到損失慘重的皇家海軍能夠撐過艱難的時刻,用搬空了國庫的代價重建了大艦隊。這一天,德國海軍官兵們再次喊出這番話。或許會有某些國家心底還有齷蹉,但卻不會有人異想天開地認為一口氣損失二十多艘主力艦的皇家海軍還能再一次站起來,而且是慘敗之前更加強大!
不列顛已經完了,除了幾艘逃出生天的戰列艦和戰巡,還有一大票萬噸級卻僅僅列裝6英寸級別主炮的裝巡,統治海洋的日不落帝國幾乎已經沒了海軍,既然日不落帝國已經失去它賴以崛起的制勝法寶,那麼日不落兩百多年的帝國就該日落了!
北上追擊的途中,第一偵查集群司令官比哈尼克中將認為他手中只能以27節過載航速行駛一段時間的高速主力艦無法追上全程可以保持27節以上航速的快速艦隊,所以將艦隊指揮權交給了副司令官,回到自己的艙室開始給妻子寫信:‘英國人失去了海洋霸主的寶座,法國人在烏斯蒂卡海戰中一敗塗地,義大利、奧匈帝國是我們的盟友,日本遠在太平洋,我們已經是廣袤的北大西洋唯一的主宰者,至於排名世界第三的美國人,不,在完成菜鳥到高手的蛻變之前,它還不夠資格挑戰我們!’
可實際上,快速艦隊的航速並沒有比哈尼克少將想像得那麼快,逃出的距離也並沒有他想像的那麼遠。
長時間保持高航速的快速艦隊每一艘主力艦都或多或少地存在動力問題,再加上隊尾遭遇重創失去航速的勇士號戰巡,所以蘭帕德將軍只能讓快速艦隊保持14節左右的低航速。
蘭帕德已經意識到皇家海軍的慘敗無可避免,因此在可能爆發的不列顛本土保衛戰中,大艦隊每一艘主力艦都顯得尤其重要,作為英國海軍高級軍官,為日不落帝國保留更多的元氣蘭帕德責無旁貸!
既然快速艦隊無法提速,猜到西萊姆會派出第一偵查集群進行一定程度追擊的蘭帕德將軍自然不敢讓快速艦隊大搖大擺地走直徑,擦著探出不列顛蘇格蘭部分的半島南側海岸線直接返回斯卡帕灣,而是讓快速艦隊向是向東,沿著半島外海兜了一個大圈子,估摸著第一偵查集群放棄追擊的時間才重新調整航向北上。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浪費不少時間收攏陣型和編隊轉向的比哈尼克少將絲毫沒有追上快速艦隊的想法,只是在海圖上信手劃拉出一條直線,結果恰好橫在快速艦隊的航線上。
‘羅迪克中尉,北海太安靜了,英國人那邊有新的消息嗎?’
內華達號戰列艦司令塔,美國人唯一能拿出手的海軍指揮官羅德曼少將終於開始焦慮起來。
‘最近的一份電報還是半個小時之前,英國海軍部通報說他們以損失一艘戰列艦和兩艘老式戰列巡洋艦的代價擊沉了德國兩艘拿騷級戰列艦,重創其他兩艘,雙方正在進行複雜的轉向和調整動作。’
負責情報工作的羅迪克中尉指著海圖上標定的戰場位置推測道:‘將軍,參考日德蘭海戰的經驗,戰鬥才過去半個小時,戰場態勢應該沒有發生太大的變化。’
‘英國人倒是幹得不賴。’對於美制戰列艦香港號的沉沒,羅德曼少將稍稍有些遺憾,但也不得不承認用兩艘老式戰巡和一艘外銷戰艦換取德國兩沉兩重傷的英國人幹得不賴。少將咂摸咂摸嘴,看了看粗糙的海圖,淡淡道:‘考慮到英德艦隊纏鬥的方向,以18節航速南下的我們很可能在半個小時後加入戰場。參謀長,記得十五分鐘後打破艦隊的無線電靜默,向英國人詢問具體的戰場態勢,我需要評估切入戰場的角度和時機。’
直到分艦隊參謀長點頭,羅德曼少將這才轉過身子,對司令部里的同僚們鼓動道:‘諸位,這是美利堅海軍第一場無畏艦戰事,對於星條旗艦隊意義重大,為此我們甚至背上了不宣而戰的罵名,所以我們必須以最大之決心去贏取勝利,用勝利者的權利抹去這段不光彩的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