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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畏艦時代,一艘主力艦的沉沒脫不開兩種情況,要麼是彈藥庫被殉爆,要麼是艦體進水過多。希佩爾自信英國超無畏艦裝備的15英寸和英寸主炮、無畏艦裝備的12英寸主炮無法擊穿厚度高達350毫米的側舷水線帶克努伯硬化滲碳裝甲;厚度高達350毫米的炮塔正面裝甲、350毫米的炮座與輸彈機裝甲使得國王級在9公里以外的範圍內沒有彈藥庫殉爆的機會。不過為了讓國王級能夠漂浮在海面上,350毫米這種逆天的裝甲厚度顯然不能覆蓋整艘戰艦,國王級相對薄弱的80毫米的艏艉裝甲、200毫米的上部裝甲帶和180毫米的水下裝甲作為阿喀琉斯的腳踝,一旦被連續洞穿,艦體進水過多和航速下降等種種負面因素疊加時,希佩爾並不認為國王級還能支撐。
“比多格爾沙洲驚魂更加殘酷的決死衝鋒終於支撐不住了麽?”
希佩爾上將負手站在國王號駕駛台,不自覺的聯想到了4年11月那場殘酷的多格爾沙洲海戰。很顯然,希佩爾面對的局勢比多格爾沙洲海戰更糟糕。多格爾沙洲海戰,西萊姆艦隊兩艘戰巡和一艘准戰巡的對手不過是英國八艘主力艦,西萊姆還有夜色的掩護,大洋艦隊的有力支援,而5年3月的北海決戰,第七分隊直面的是皇家海軍十三艘主力艦,這時間第一偵查艦隊自顧不暇,大洋艦隊還在排名布陣,距離戰列線成型還有一段時間。
“我還可以期待……誰?”沮喪從希佩爾的臉上一閃而過,當希佩爾重新抬起頭時,上將的眼睛裡滿是剛毅。
雖然手頭沒有德國國王級戰列艦的詳細數據,不過上將依然可以從多格爾沙洲海戰中德國戰巡優異的生存性能窺得些許蛛絲馬跡。對於德系戰艦蠻不講理的防護力,大艦隊總司令傑利科自認為已經做好了完全的心理準備,不過長達十三分鐘的集火,德國第七分隊依然在大海上的倔強挺立的事實給了他一耳光。
大艦隊總司令勉強維持成為英倫紳士和世界第一海軍強國海軍人的矜持,抓著電話話筒對鐵公爵號全艦火力指揮塔風輕雲淡不怒自威道:“英勇的皇家海軍官兵們,告訴我為什麼德國人還漂浮在海面上?”
放棄炮擊超遠距離的大洋艦隊,將火力集中到冒險突前吸引火力的第七分隊,傑利科的選擇相當務實:無論大艦隊怎麼拖延時間,大洋艦隊開展戰列線仍舊只是時間早晚問題,唯一值得商榷的是大艦隊可以在漫無目的的炮擊中取得何種戰果。如果將大艦隊力量集中在大洋艦隊實力最強的第七分隊,爭取在短時間內殲滅或者重創這支送上門來的獵物,那麼大艦隊無疑可以在即將到來的戰列線決戰中獲得更多的優勢。
傑利科的計劃合情合理,可是他小看了德系戰艦的生存能力,低估了多打一的火控難度,高估了引信坑爹的大英帝國艦炮。十三分鐘的集火,英國人占盡了優勢,然而第七分隊依然佇立在洋面上。
隨著時間的推移,大艦隊的觀測條件愈發惡劣,炮擊精度也隨之下降。雖然占據t字橫頭的大艦隊側舷火力全開的場面相當具有震撼力,可是燃煤鍋爐高速運行所產生的濃煙和炮口發射藥燃燒所產生的硝煙足以遮天蔽日,讓瞭望塔和測距儀水兵跳著腳罵娘。強行用整整一支分艦隊集火一艘戰列艦固然可以增加命中概率,不過當三至四艘戰列艦三十餘門火炮炮彈一齊濺落在目標艦附近時,火控分配出現差錯幾乎無法避免,如何從沸騰的海洋、如林的水柱中判斷己艦炮彈的落點並且修正炮擊角度這技術難題足以讓測距塔觀測士官揪光頭髮。
交戰距離與命中率不成正比已經讓炮術軍官出身的傑利科上將惱火不已,當用於攪亂和拖延大洋艦隊整理隊形和投入戰鬥的第五分隊和第六分隊向他報告說連續命中德國大洋艦隊本隊時,傑利科上將的情緒終於爆發了。
“都給我打起精神,趁現在還看得見,向一切目標開火,將該死的第七分隊給我轟塌!”
國王號舯部沖天的火光和煙柱漸漸暗淡下去,慘狀暴露在狼狽不堪的損管兵面前:勾連一號煙囪和二號煙囪的飛橋垮塌了一大半,剩下的一小部分也已一種奇怪的角度扭曲成螺旋狀。吊機和救生小艇被掀下大海,只淒悽慘慘的余有一小截歪歪斜斜的吊機臂。海圖室直接消失了,成噸重的資料或是化身火海中的灰燼,或是變成漫天飛舞的紙屑。電報室被削去一角,一塊彈片扯斷了司令塔上方的無線天線,第七分隊暫時與大艦隊主力失去聯繫,損管兵和通訊兵不得不冒著英國人炮彈的威脅緊急修復無線天線。
被多拉炮塔輸彈機裝甲壁彈開的穿甲彈笨重的穿甲部對國王號造成了二次傷害,炮彈擊毀了這座水密艙不到40毫米的聯絡門,穿透單薄的聯絡通道地板,在與多拉炮塔發射藥儲存室僅有一道水密艙隔板的干艙內爆炸。即便電氣式噴淋消防設備緊急開啟,氣狀水霧密布火場,苦味酸引發的大火和淡黃色毒氣仍舊滋蔓開來,很快便突破被鑿開的洞口,在上下兩座水密艙和聯絡通道內肆掠。
聯絡通道的盡頭傳來凌亂的腳步聲,國王號損管隊長哈代上尉匆忙戴上防毒面具,抓著消防水龍率領一眾下屬奮不顧身的投入火場。火場附近的電氣式水密門被鎖死,聯絡通道的聯絡門也被重重的合上,水泵開啟,並且向水密艙注水。手持水龍的損管兵緩緩向火場中心推進,十分鐘後,大火漸漸被壓制,如果沒有意外,損管隊可以在十分鐘內清除火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