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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大艦隊的‘不戰而逃’。我無意去辯解什麼,至於正在猛攻泰晤士河的德國襲擊艦隊,我認為那只是最後的瘋狂。”
阿瑟貝爾福並不是矯情之人,作為皇家海軍有史以來最富梟雄氣質的文官海軍大臣,阿瑟王面對焦頭爛額的首相,若無其事的攤開手,言辭間滿是釋然:“泰晤士河是安全的,德國人最多只能造成炮轟不列顛首都的假象,但是並不會給我們帶來實質性的傷害。雖然受傷了的大倫敦難以接受這種觀點,但是在軍事角度,這是不爭的事實!”
首相終於從憤怒和患得患失中走了出來。雖然貝爾福桀驁不馴,但是博納勞不得不承認手腕強硬的貝爾福正是皇家海軍復興和復仇之路不可或缺的那個人。“或許你是對的,但是政治就是政治,作為海軍大臣,你不能總是從軍事角度去思考問題。”
“博納勞先生,請原諒我的直白,作為政治家,我們可以使用政治,但是卻不能為政治所左右!不列顛的子民可以驕傲,但是卻不可以繼續驕傲下去,他們必須認識到這是1915年的不列顛!”
隨著語調的升高,身材瘦小的貝爾福繃直了身子,將一旦泄露出去必將引起軒然大波的消極言論如實道來:“北海決戰後,德國人可以攻擊不列顛數千公里的海岸線任意一點,而我們卻不能採取反擊措施,因為誰也不知道這是否又是一次多格爾沙洲海戰。首相先生,這不是德國人第一次進攻我們的海岸線,也不是最後一次,或許我們可以更換部門長官、將領甚至是首相來平息民眾的憤怒,但是下一次呢?”
“所以,你的觀點是?”
“不列顛將進入一段艱難的時期,雖然大艦隊不戰而逃是膽小怯弱的卑劣行徑,但是消極避戰某種程度上可以縮短德國人耀武揚威的日子,反之,如果大艦隊真的破釜沉舟出海決戰,那將是不列顛走向毀滅的開始。”貝爾福眯起的眼睛閃過一絲狠戾的光芒,氣勢洶洶道:“我們的艦隊要成為一支存在艦隊,我們的潛艇部隊要成為一柄遏制德國大洋艦隊的利劍,我們的要牢記德國人加諸給我們的傷害,靜待大艦隊恢復實力,決戰北海之巔!”
“我的海軍大臣,不要忘了無敵艦隊的毀滅,不要忘了特拉法爾加角的輝煌,不要忘了進取精神之於一支艦隊的重要性。”博納勞聽出了海軍大臣貝爾福的真誠,首相大人的內心已經傾向於用他全部的政治資本來一次世紀豪賭為即將聲名狼藉的海軍大臣背書,贏了,他將是不列顛歷史上力挽狂瀾的偉大人物,輸了,大英帝國將從世界霸主徹徹底底的淪落為二流國家。不過在下賭注之前,首相還有最後一個疑問。
“我已經安排好了一切,正如對大艦隊總司令職務的規劃。我知道傑克遜不是皇家海軍需要的那個人,但是作為技術軍官的他卻可以用他的謹慎最大程度的保存皇家海軍,用他的專業知識促成皇家海軍海戰技術的革新,最後,我為大艦隊儲備了一位能夠挽回大艦隊低落的士氣,能夠與海蒂西萊姆抗衡的指揮官,而……”貝爾福扶了扶他頭上的軍帽,一字一頓道:“而傑克遜正是開啟勝利之門的那把鑰匙!”
“好吧,貝爾福先生,你說服了我!”短促的交鋒後,貝爾福說服了博納勞。後者向他的下屬兼盟友遞出了蒼老的手,不列顛戰車武裝的速度再度加速。“議會和國王那邊由我去應付,而你只需要縮短曙光到來的時間。”
以刻薄而聞名海軍的阿瑟王緊繃著的臉終於鬆開了,貝爾福從口袋裡掏出一根大號雪茄,放在微微上揚的嘴裡,將每一句話都讓人倍感振奮的消息娓娓道出。
“海軍部與西班牙政府的談判已經結束。西班牙人同意我們的方案,即用一千五百萬英鎊特別租借費用、兩艘服役狀態較好的老式戰列艦和、鐵公爵級戰列艦的全部設計圖紙和寸主炮技術換取四艘西班牙級戰列艦,其中兩艘現役西班牙級戰列艦將編入法國海軍,剩餘兩艘因為缺乏零件而荒廢在船台上的袖珍戰列艦的材料和工程師由我們提供,完工後加入大艦隊編制。”
“根據我們與法國達成的協議,一旦兩艘西班牙級戰列艦編入法國海軍,法國將派遣全部四艘孤拔級戰列艦防衛東地中海,並且將不少於二十萬陸軍投入戰事吃緊的巴爾幹方向,如此一來,搖擺不定的義大利和羅馬利亞將投鼠忌器,活躍的奧匈和土耳其海軍將被重新壓制。對日談判也接近結束,除青島膠州灣地位待定以外,日本人原則上同意我們將包括半個紐幾內亞島在內的赤道以北德國殖民地交給他們託管,另附八百萬英鎊的租借經費和鐵公爵級戰列艦全部技術換取兩艘金剛級戰巡。首相先生,兩艘金剛級戰巡和兩艘西班牙級戰列艦,這是我的投名狀!”
第八章迴蕩在樸茨茅斯的號角(一)角(18:36)
從泰晤士河塔橋下游第一座燈塔斜穿陸地,跌跌撞撞地飛行了快十分鐘,大倫敦的外海已經歷歷在目。
難得沒有陰霾的北海,空氣純淨得嚇人,隔著蒼茫的大海,漢納肖依稀能望見齊柏林號水上飛機母艦那形狀怪異的島式建築。
從砰砰炮手下僥倖逃生的紫男爵終於可以鬆一口氣,噓唏自己岌岌可危的性命得以保存。可是不到半分鐘,慘劇便發生了,壓抑到極致的破裂聲擊碎了漢納肖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