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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班牙人的心態顯然沒有山姆大叔好,前海洋霸主這些年被英國、法國、美國輪姦。不僅國勢日暮西山,就連智商也跟著江河日下。當西班牙王國捧著英鎊和兩艘老式戰列艦沾沾自喜眉開眼笑,卻不想僅僅一天的時間,貝爾福承諾的北大西洋銅牆鐵壁便華麗地碎了一地。混亂的29日行將結束,情報閉塞的西班牙僅憑一點點隻言片語便戰慄著要求首相以死謝罪。
位於柏林的海軍總部獲知海上勝利的時間並不比傑德灣晚,但是大洋艦隊與威廉港居民千絲萬縷的聯繫總是讓威廉港居民能夠近水樓台先得月。
越來越多的小道消息跨越時空的阻隔,在柏林街頭巷尾流竄。鑑於海軍的實力和海蒂西萊姆的謀略。柏林人確信海軍再度獲得輝煌的勝利,不過刻板和嚴謹是德意志人的天性,在獲得確切消息之前。柏林市民還不至於衝進酒館狂歡!
“似乎有些不妙呢……”
晚上九時二十分,海軍總部燈火通明,但卻仍舊保持緘默。許多圍在海軍總部門口的市民看到新任海軍內閣大臣黑林根匆匆趕到海軍總部。又皺著眉頭坐上前往夏洛騰堡宮的軍車。
夏洛騰堡宮。
威廉的書房,奢華的水晶吊燈並沒有開,一盞置放在辦公桌上的檯燈努力放著光,將書桌上堆積如山的文件和鋪著波斯地毯的地板照得一片慘白。
“正午,大洋艦隊抵達泰晤士外海,接過炮擊倫敦的使命,掩護第一偵查艦隊南下。下午四時,第一偵查艦隊用強襲掃雷鑿穿了英吉利海峽水雷場,在水上飛機的幫助下圍殲英國地中海回援艦隊。樸茨茅斯海戰,海軍擊沉英國愛爾蘭號超無畏艦和六艘老式戰列艦。斃傷英國官兵三千人左右,俘虜一千!”
海軍內閣大臣用儘可能豐滿的詞彙來描述剛剛結束的海戰,儘管海軍部給他的戰報只有區區兩百來字。
皇帝刻意將自己藏進燈光找不到的陰暗處,對於黑林根將軍的匯報不置一詞。當海軍內閣大臣再也編不出詞繼續戰果匯報,胸前佩戴父輩的胸甲。腰間別著從未飲血的寶劍,留著腓特烈式八字鬍的帝國皇帝從黑暗中走了出來,似笑非笑的問道:“黑林根將軍,我很好奇,西萊姆從哪裡獲知英國地中海回援艦隊和獵戶座號行動時間表?據我所知,海軍情報處從未得到此類情報!”
“陛下……”黑林根將軍抓著單薄的戰報。漲紅了臉,支吾了很久。
“海軍造新艦,我毫不知情;偷襲英國海岸線,我同樣不知情;海軍趁夜傾巢出動,我依然不知情;海軍激戰泰晤士,我了解到的消息並不比我的子民多;當一切成為既成事實後,海軍給我一紙冰冷的戰報,用冷冰的數據告訴我德意志又獲勝了,我可以閉嘴了!”
德皇威廉的憤怒壓抑已久,當著海軍內閣大臣的面,皇帝終於向海軍開炮。
“黑林根將軍,請告訴我,這就是我的海軍?!”
“如果不是海軍內閣大臣,我會被海軍同僚孤立?!我會不知道內幕?!”
皇帝為他的際遇感到委屈,但是黑林根將軍更有理由選擇抱怨。與在陸軍打拼四十多年的兄長約西亞斯馮黑林根相似,小黑林格在海軍奮鬥了大半輩子,伴隨海軍從弱小到強大。
已經白髮蒼蒼的老海軍從未設想過背棄他深愛著的事業,哪怕提前退役都不被允許,不過現在看來,他醉心的事業已經背棄了他,原因正是海軍內閣大臣這個職位。
第二次海軍政治風暴,含情脈脈的遮羞布被揭開,海軍與威廉陛下的隔閡越來越深,接任海軍內閣大臣的黑林格也成為兩頭受氣的犧牲品。帝國皇帝認定黑林格是王海蒂背後的支持者之一,而主導海軍的年輕人也堅信新任海軍內閣大臣與穆勒是一丘之貉。
“如果不是您執意對付那個能夠率領海軍達到巔峰的年輕人,海軍會與它的締造者最終分道揚鑣?!作為條頓騎士的後裔和沐浴皇恩的將軍,我效忠帝國皇帝,但是尊敬的威廉陛下。這是關係德意志未來國運的國戰,無論怎麼厭惡西萊姆也不能不顧大局呀!霍亨索倫家族的王,您究竟要將偉大的德意志引向何方?!”
黑林根雖然在心底毀謗皇帝偏激的性格,但是職責所在,黑林根還是想居中調解皇室與海軍的隔閡。
“陛下,您與西萊姆將軍或許有些誤會,我想這些誤會並非不能解開……”
“黑林根將軍。這是我的私事。”
威廉重重的敲了敲桌子,讓黑林根閉嘴。見黑林根還想勸說什麼,皇帝終於不耐煩了。戴著白色手套的手揚了揚,讓鼓起勇氣試圖平息矛盾的黑林根將軍離開。
黑林根傾盡的十二萬分誠懇和熱血被皇帝高高架在半空中,海軍內閣大臣深吸一口氣。朝書房門口走。當顫抖著的手摸上房門把手,黑林根似乎下定決心,艱難的轉過身,倔強的開口。
“陛下,請原諒,由於能力有限,我恐怕已經無法勝任您的海軍內閣大臣。我會補上辭職信,最遲後天,我就將前往艾本霍森修養!”
走出皇帝書房那厚重的門牆,黑林根鬱悶的心情稍稍舒緩了一些。
“頂撞皇帝。看來我真的瘋了!”爬進軍車,夏洛騰堡宮外的威廉大街和下林登廣場靜悄悄,絲毫沒有勝利後應有的放縱。黑林根將軍扭頭看了看皇宮層疊的巴洛克式建築穹頂,蒼老的臉上多了一絲軍人的遺憾:“勝利遙遙無期之時就想對付國家不可或缺的人物,恐怕我們的皇帝也瘋了。德意志。呵,德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