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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亂不可避免。即便規模可觀的德國戰巡艦隊在距離泰晤士河只有咫尺之遙的內茲岬暴露,包括北岸要塞群指揮官在內的本土防衛官們仍舊不敢下最終定論。
10時40分。當數量驚人的德國飛機從空中撕開被倫敦人定義為“銅牆鐵壁”的泰晤士河防線,在大倫敦的天空翻雲覆雨時。敏感的不列顛人已經預感到了什麼。10時50分,當兩艘偵查漁船在德國人猛烈的炮火下戰戰兢兢的逃亡時,一切真相大白。
或許皇家海軍在大洋艦隊三心二意的佯動下慌不擇路的躲入威利斯灣將成為本世紀最大的笑話,但是截止11時,泰晤士北岸要塞群指揮官約翰凱爾少將內心仍舊是輕鬆的。
作為大英帝國的首都,泰晤士河防禦體系構築時間已經有數百年。雖然特拉法爾加海戰後,泰晤士河和英吉利海峽沿岸的要塞建設工程趨於停滯,但是英德海軍軍備競賽後,意識到危險的海軍部重新拾起泰晤士河防禦工程,當日德蘭慘敗後,整個防禦工程的進度更是一日千里。
雖然載彈量極大的德國齊柏林飛艇並沒有跨海攻擊過,但是謹慎的英國人仍舊在倫敦西側秘密布置了四處砰砰炮防空陣地。為了保衛首都,英國人不惜封鎖多條航道,在泰晤士河及其海外布設了數萬枚水雷;最新式的14寸重炮和從舊式軍艦上拆卸下來的12英寸主炮被加強至泰晤士南北兩岸的要塞群,英寸炮和8英寸炮也列裝至輔助要塞;此外,從海峽艦隊抽調過來過來的四艘老式戰列艦、三艘裝甲巡洋艦和十二艘部族級驅逐艦也部署在泰晤士河河口,它們將依託海上要塞,擊退來犯之敵。
從德國人宜將剩勇追窮寇的氣勢來看,倫敦人的淡然是沒由來的:河口外圍的水雷場完全沒有起到應有的作用,德國襲擊艦隊的掃雷艦、老式戰列艦和老式穹甲艦在大英帝國引以為豪的水雷場裡橫衝直撞。
“肯納,還不到泄氣的時候!雖然德國人掃雷艦隊推進很快,但是它們缺乏支援力量!”約翰凱少將攥著拳頭,結實的手臂上青筋凸起:“雖然德國人有五艘老式戰列艦,但是20門240毫米艦炮不足以摧毀泰晤士兩岸的要塞炮。雖然第一偵查艦隊擁有16門350毫米艦炮和18門305毫米艦炮,方向未知的大洋艦隊也有大量重型火炮,但是他們肯定不會讓昂貴的主力艦在雷場中冒險。肯納,我想像不出來德國人有何種辦法衝過最寬處只有29公里,能夠形成交叉火力的泰晤士河!”
第七章激戰泰晤士(三)
如手術刀一般撕開泰晤士河防線後,1915年的早產兒、一手炮製“福克災難”的福克E5式艦載機阿喀琉斯的腳踝終於暴露出來。
儘管漢納肖的屬下已經竭盡全力,但是在飛機不能做俯衝轟炸動作,只有簡易瞄準器,航空炸彈由庫存的150毫米尖頭彈改裝的時代,他們只能收穫微不足道的戰果:一艘三百噸級的油船被擊沉,兩艘總噸位不到一千噸的商船被輕傷,這種程度的損害不過是對倫敦的隔靴搔癢。
當十八架福克E5在大倫敦上空轉向回家時,漢納肖正操控那架機翼受損的福克E5艦載機,沿著危機四伏的泰晤士河飛行。不是漢納肖不懼怕英國人在泰晤士河部署的防空火炮,而是他別無選擇:紫男爵手中只有指北針和一份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倫敦地圖,如果不是有泰晤士河作為參照物,他恐怕會迷失在以龐大和雜亂而著稱的大倫敦。
漢納肖的災難起源於英國人在泰晤士河深處秘密布置的砰砰炮防空陣地。一枚37毫米炮彈掠過漢納肖座機的右機翼,最下層的機翼被削去一角,第一層與第二層機翼之間的金屬支架構造被破壞,高速摩擦還點著了木質機翼。好在火苗沒有蔓延,拖著煙霧飛行了一陣後,火苗自行熄滅了。
即便這樣,特別飛行中隊隊長的情況仍談不上安全。落了單的漢納肖幾乎沒有自保的能力:機槍子彈被頭腦發熱的他一口氣打光了,****彈夾空空如也,工具箱裡只剩下一支未及丟下去的“艦隊決戰型”扳手。最可怕的是座機因為機翼受損導致飛行性能下降,漢納肖甚至不能操控飛機做較大的轉向和機動動作,否則第一層右機翼就有可能會徹底損毀或者剝落。
泰晤士河轟炸點距離巡弋在外海的齊柏林號水上飛機母艦直線距離有30公里。這距離福克E5通常只需要20多分鐘的飛行時間,但現在,漢納肖根本不敢提速。英國人的飛機隨時都有可能出現,地面也隨時可能出現密集的砰砰炮炮彈,望著不斷下降的油量表,風流瀟灑的紫男爵大人唯有苦笑。
“河面越來越寬,看來已經快要到泰晤士河口了!”
天空始終沒有出現英國人的攔截飛機,小心翼翼的避開致使自己機翼受損的砰砰炮陣地後,悶頭向東飛行快二十分鐘後。腳下的河面越來越寬,漢納肖毫無意外的望見了著名的倫敦塔橋。
根據戰前制定的撤退路線,襲擊機群將沿著泰晤士河返航,並且在倫敦塔橋下游主航道上的第一座燈塔處轉向東北,避開擁有大量輕型火炮的泰晤士河海岸要塞群,穿越陸地返回在外海巡弋的母艦。漢納肖將注意力從隨時都有可能脫落的最下層右機翼上收了回來。探頭觀察河面。
第一座燈塔很快就到了,漢納肖翻過地圖。緩緩推動操縱杆。調轉機頭的那一瞬,一縷正午的陽光在右側臉頰一閃而過,耳畔不僅有風的聲音。還有令人窒息的磕碰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