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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動派一直黏著我們。怎麼撤!”布朗特指著因為戰場被分割而亂成一鍋粥的前沿陣地,眼睛充血道:“只要我下達撤退命令,我們在基爾的事業就徹底結束了,反動派會乘勝追擊,徹底擊潰工人糾察隊和附屬我們的武裝。如果我們堅持下去,只要艾伯特同志能夠及時增援過來。我們未必不能扭轉乾坤!”
卡爾梅爾基奧知道布朗特說的都是實話,雖然工人糾察隊在夏林登街戰事中毫無勝算,但至少還能支撐一段時間,等待反動時機,可是如果真的下令向掌握在他們手中西南方向撤退通道轉進,工人糾察隊的戰鬥意志和戰鬥就會陷入崩潰,少量的殿後部隊無法阻止攻勢正猛的反動派,他們會一鼓作氣地吃掉革命力量。
理智歸理智,卡爾梅爾基奧畢竟不是冷血動物,同志的連續犧牲仍舊叫忠誠革命的戰士瘋癲發狂。
基爾革命武裝已經折損了太多勢力,如果作為革命支柱的工人糾察隊不復存在,不僅斯巴達同盟會遭受重大打擊,艾伯特的獨立社會民主黨以及其武裝力量也會獨木難支,導致基爾革命的最終失敗。
“只能搏一把了!”
卡爾梅爾基奧暗暗地握緊拳頭。如果在夏林登街拖住反動派主力,艾伯特手上的革命陸軍能夠及時增援過來,他們很容易就能扭轉不利的戰場態勢,將反動派趕出基爾市區。
這是保住革命成功最後的機會了,希望,希望總書記艾伯特不會讓同志們的鮮血白流。
“通訊員,去確認艾伯特書記是否已經派出增援力量!”
廣場上層疊的屍體被收攏至只剩下殘垣斷壁的忠勇雕塑下,起義士兵穿著染血的鞋進進出出,踩過橫在市政廳前的台階上的德意志國旗,在布滿塵埃、彈殼和人體殘肢的廣場上留下一個又一個染血的腳印,將更多的面目全非的屍體從基爾市政廳狼藉的房間裡搬出。
十多分鐘前,基爾革命武裝付出極大的代價占領了基爾市政廳。血腥和仇恨沖昏了革命者的頭腦,哪怕他們曾經懷揣著解放德國人民的崇高發動這場革命。但是面對同志和戰友的死亡,他們抵禦不了內心強烈的破壞和殺戮。
基爾市政廳沒有俘虜!龜縮在地下室和房間內負隅頑抗的抵抗者被他們用手雷消滅,少量倖存者也被革命者以反革命勢力的罪名當場處決。
當基爾市政廳前的士兵扣動步槍扳機,他們的表情是冷漠的。有著戰友和同志的屍作為刑場的背景底色,他們覺得對跪在地上等待處決的犯人是不需要審判的,革命不需要憐憫!
一排排槍聲響起,一股股鮮血在基爾市政廳前肆意流淌。流過只剩下殘垣斷壁的忠勇雕塑,裹挾無數焦土殘肢,漫過血紅的腳印。在低洼處蓄積。
火紅的革命旗幟在基爾市政廳前高高飄揚了十數分鐘,反動派便捲土重來。
幾乎是在收到布朗特求援消息的同時,艾伯特得知反動派漢諾瓦擲彈兵團增援基爾市政廳的警訊。此時。德共總書記,獨立社會民主黨主席艾伯特手上握有總計三千多名原陸軍正規軍,還有兩千多名附屬的工人武裝,可是艾伯特絲毫沒有與反動派一決雌雄的意思。
在附屬工人武裝的注目下,艾伯特下令放棄剛剛到手的基爾市政廳,並且讓部隊跟隨他向基爾南部貧民區撤退。
誰都知道布朗特和他的工人糾察隊並不在那個方向,而且艾伯特也沒有知會夏林登方向苦苦支撐固守待援的布朗特的意思,於是再遲鈍的傢伙也知道艾伯特打的主意。
“艾伯特書記,布朗特委員在夏林登街區陷入反動派的包圍,他迫切希望您的援軍!”
指揮附屬工人武裝的德共斯巴達派黨員迫不及待地跳出來指責艾伯特。而德共總書記只是輕蔑地抬抬手讓威廉韋措爾特上校的手下將他們帶走。
“艾伯特,你想背叛革命?”
一個小頭目掙脫陸軍士兵的抓捕,抓著手槍惡狠狠地朝艾伯特衝過來。
槍響了,小頭目的腳步踉蹌起來,在離艾伯特只有不到一米的地方倒下了。
在血泊中。忠誠的小頭目渾身在抽搐,艱難地伸出手抓住艾伯特的腳踝。
“為什麼?”
“為了我心目中的德意志!”艾伯特收起手槍,抬腳掙脫小頭目伸出來的手,丟下一句在歐洲戰爭結束之前誰也聽不懂的話,徑直朝基爾南部走去。
在場的武裝工人不知道那些仗義執言的斯巴達派黨員的下場,他們唯一知道的就是必須追隨艾伯特。否則未必能看到明天的太陽。
“出發,目標基爾下等區!”
艾伯特遲遲不來增援,工人糾察隊支撐不住,布朗特只能將搖搖欲墜的戰線不斷後撤再後撤,陣型不斷收縮再收縮。
“布朗特委員,撤吧,給我們工人糾察隊,給斯巴達同盟丟一點種子吧,再打就全部都打光了!”不斷有工人糾察隊頭目忍受不了絕大的傷亡,顧不上冒犯革命第二領導人的權威,催促布朗特撤退。
布朗特並不回答,而是將隱藏在上衣口袋裡的拳頭攥得更緊,將指甲嵌入手心更深。
基爾工人糾察隊都是斯巴達同盟精心挑選出來的種子和精英,他們不僅有過人的軍事素養,還有對社會主義事業的絕對忠誠。其實,糾察隊士兵的犧牲對布朗特的衝擊未必就比那些小頭目要小,畢竟他們都是布朗特親自訓練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