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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那是度假天堂東地中海!”
第十五章在太陽升起的地方(完)
(這一卷日德蘭寫的太多了,有想法把第三卷調整一下,寫到這裡為止,下一卷就是奧克尼群島海戰和最後的力挽狂瀾,給個建議吧,行咱就修改。)
西風送來成噸的細雨,在五月的基爾沒完沒了地揮灑。靠近基爾峽灣的洋灰小樓房檐下,王海蒂躺在一張古香古色的搖椅上,一手抄著從遠東中國琉璃廠淘回來的真假莫辨的紫砂壺,一手握著一支充滿歐陸風情煙霧升騰的菸斗,眯著眼睛忍受沒有戰爭沒有煤煙的日子。
“西萊姆將軍雖戰功赫赫,但是軍人終究不該過分參與政治,為西萊姆搖旗吶喊的報紙當是工會勢力和協約國的走狗!”
“帝國數百萬軍隊在前線作戰,然而我們的工會和社會民主黨卻不思為國效力,妄圖向滲透軍隊顛覆現有政權。帝國必須辭退海蒂西萊姆,警惕在背的芒刺!”
弗雷西的風濕病在多雨的季節再度發作,剛吃過止疼藥的老海軍拖著那條隱隱作痛的瘸腿,撐起一柄黑色雨傘前往花園前的報筒取報紙。
《基爾鏡像》全文刊登了一篇佚名文章《芒刺在背》。這家由基爾商會投資創辦的報社終於撕下親海軍的偽裝,在百般詆毀工會的同時對王海蒂也大肆批評。
“這是污衊,迪克這個該死的王八蛋!”弗雷西在兒子面前晃來晃去,大聲咒罵差點成為王海蒂岳父的基爾大商人迪克,將手裡的報紙舞得虎虎生風。
“兒子。形勢對你很不利,你就一點兒也不擔心?”
王海蒂並不答話,只是仰起頭高舉紫砂壺,將精緻考究的壺嘴對準他生滿燎泡的嘴。來不及品味來自中國的海軍同僚考察訪問德國海軍時贈送的福建大紅袍茶水的味道,記憶不知不覺已經回到一個星期前。
那個清晨,整個德意志都因為他們的皇帝和海軍戰神“鬥法”而戰慄起來。
是的,這是一場政治風暴。比前兩次更加氣勢洶洶的風暴,因為受人尊敬的海蒂西萊姆將軍辭職了,他與皇帝的關係徹底破滅。
德意志人不清楚風暴的烈度和結束的時間。但他們還能安慰自己西萊姆和皇帝威廉都能以大局為重。可惜事實證明那只是德意志人的一廂情願:針對海軍戰神的陰謀一環緊扣一環,叫德意志人眼花繚亂,而海軍戰神在趁夜路過基爾市區時便已經向郵筒投遞了辭職信。
“不。那是度假天堂東地中海!”
面對追上門的雷德爾和魏格納,王海蒂再也偽裝不出淡然。疲倦地道出目的地,卻不想引來雷德爾和魏格納更大的不滿。
“西萊姆,勝利的曙光遠遠沒有到來,你的朋友還在戰鬥,你的國家都還在努力,你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丟下海軍,丟下你的事業,去做一個該死的懦夫!”
雷德爾的咆哮聲幾乎可以掀翻屋頂,面容憔悴的王海蒂只能對老朋友抱以歉意。
“西萊姆。一年前提爾皮茨元帥擔著風險將你從土耳其撈回來,你回到基爾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向柏林遞交辭職信。”魏格納擠了過來,望著王海蒂言辭間多了一些小心翼翼:“西萊姆,告訴我你的辭職只是以退為進,你並不是打算徹底退出海軍!”
“雷德爾。魏格納,你們以為我真的想辭職!”王海蒂壓抑很久的情緒爆發了:“二十一年,整整二十一年,我把我最好的青春獻給了海軍,我喜歡鋼鐵和火炮,習慣了大海的咸腥和軍艦的煤煙。我甚至一上岸就感覺自己睡得不踏實。歐戰爆發了,我率領這支既無戰鬥經驗又缺乏戰鬥意志的艦隊走到今天,眼看就可以成就不朽的輝煌,眼看就可以站在海洋之巔,難道我願意在這時候離開我苦苦打拼鑄就的心血?可是,雷德爾,你知道的,我已經沒有機會了!”
“怎麼會沒有機會!”雷德爾急切吼道。
王海蒂別過臉,插在衣兜里的手死死攥著抑制頭疼的止痛藥,顫聲道:“那份申請書是真的,我找不到也不能找布朗特和艾伯特來證明我的清白,這是一個死局,我……已經沒有繼續留在海軍的機會了!”
王海蒂的解釋讓雷德爾冷靜下來。
從柏林到基爾的火車的漫長旅程足夠雷德爾想明白容克地主們打得注意,面對《柏林紀事報》的指責,西萊姆找不到已經失蹤的布朗特,也找不到在報紙上為容克地主背書但卻看不見人影的艾伯特來證明自己的清白,可是,就算證明那張申請書並非老朋友的本意,容克地主們又可以拿這一點來攻擊老朋友:既然工會和社會民主黨重要頭目能為你背書,怎麼證明你與工會沒有聯繫。
總之,這是一盤難以掙脫的死局,甚至爭論有可能從西萊姆本人擴大到對海軍平民化的無端指責和詆毀。
“西萊姆,別急著放棄,元帥和希佩爾將軍都還在努力,提爾皮茨元帥也不會任由某些人胡來,更何況並非所有的容克地主和陸軍軍官團都站在他們那邊,我們還有……機會!”
“我們還有機會?”
沁人心脾的茶香似乎不能緩解王海蒂積蓄的鬱氣,聯想到這幾天輿論對他的指責,王海蒂便怒火中燒,連帶著勸說他留下來觀望的雷德爾、魏格納都怨恨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