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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正如我的算計,為何你們依然百般阻撓這份《布列斯特合約》?”東宮未來的主人列寧對布爾什維克中央執委們拍桌子怒喊道。
即將成為俄國主人的偉大導師列寧堅持認為簽署《布列斯特合約》,讓德國人放手西線決戰就是對德國革命最好的支持,而德國革命就是俄國革命最堅實有力的保障。只要俄國革命成功,割讓出去的土地遲早會奪回來的,至於此前承諾的民族自決,那不是俄國人的作風!
“不能讓我們的‘盟友’俄國孤軍奮戰,我們應該行動起來,支持基爾!”
維希小鎮的主人將財政部長專程送來的法國金融崩潰報告揉成一團隨意丟進垃圾桶內,遙望被打成廢墟的巴黎和更加遙遠的阿爾薩斯洛林,咬牙切齒。
“我們的使命就是挑起德國海陸軍的內戰……”
儘管愈演愈烈的愛爾蘭暴動讓英國上下焦頭爛額,甚至有不少不理智的議員建議將一部分堅持獨立的愛爾蘭地區分割出去,但是唐寧街所有者絕大部分注意力仍舊放在這場戰爭上。
“米夏埃利斯,請向我保證我不會成為下一個末代沙皇!”
柏林,夏洛騰堡宮。昂貴的花瓶摔成碎片,文件、筆筒和檯燈散落一地,德皇威廉在他的書房內轉來轉去。
“當然,陛下,只要您將更多的權利授予興登堡元帥和魯登道夫將軍,讓他們調集軍隊鎮壓工人暴動。”
帝國新任首相米夏埃利斯是不折不扣的魯登道夫崇拜者,他一直認為只有絕對的集權才能排除法國陸軍式的失誤,發揮德國陸軍的真正實力。
“那支叛變的艦隊怎麼辦?大洋艦隊的希佩爾和波羅的海封鎖艦隊的霍夫曼都明確拒絕對起義艦隊採取任何形式的武裝行動……”
起義艦隊的存在是陸軍平叛行動最大的威脅,束手無策的威廉追問道。
1917年,皇帝對海軍的影響力已經降至冰點,他僅僅只作為海軍名義上的最高領袖而存在,甚至調動不了哪怕一條戰鬥艦!
“給海蒂西萊姆足夠的名義,讓他成為基爾暴動戡亂總指揮,統轄全部平叛海陸軍!”
第二章臨危受命(三)
米夏埃利斯是魯登道夫的崇拜者。作為普魯士舊官僚和帝國新任首相,他不顧來自政府內部,尤其是外交部長馮屈耳曼的壓力,執意與陸軍沆瀣一氣,將原本屬於帝國政府的職權拱手讓給最高司令部和魯登道夫,製造了權利登峰造極的軍閥。
內心惶恐不安的皇帝威廉期待著能夠從米夏埃利斯那裡聽到安撫人心的消息,可是米夏埃利斯卻給了他截然相反,甚至惹得他雷霆大怒的可笑建議:“給海蒂西萊姆足夠的名義,讓他成為基爾暴動戡亂總指揮,統轄全部平叛海陸軍!”
“米夏埃利斯,你確定你不是在開玩笑?”皇帝壓抑著內心的慍怒,問道。
海蒂西萊姆,這是一個令皇帝恨不得挫骨揚灰,但仍舊得正視的名字。他不僅只是那個差點考上柏林大學的帝國海軍戰神,而且是德國工商業者,部分工人和右翼社會民主黨,海軍和海軍主義,大學教授和泛德意志主義者的利益代言人。在世界範圍內,他同樣擁有廣泛的影響力。
烏斯帝卡島海戰後。皇帝頂著朝野巨大的壓力拒不徵召賦閒在塔蘭托的帝國海軍戰神,任憑德國最後的戰略優勢期荒蕪;1917年帝國深陷兩線作戰泥淖,皇帝對在柏林參與和平談判的西萊姆視而不見,直到被前線戰事壓得喘不過氣來的最高司令部反過頭來勸說皇帝鬆手。
皇帝戰戰兢兢地放縱海蒂西萊姆重返德國海軍。果不其然,海蒂西萊姆瞬間收拾了大洋艦隊低迷的士氣和渙散的力量,讓在一年多的時間內毫無建樹的大洋艦隊重新煥發生機。
基爾暴動之前,沮喪的皇帝差不多已經默認海蒂西萊姆對海軍的掌控。不過這並不意味著皇帝能夠允許海蒂西萊姆插手陸軍,將勢力擴大到陸軍軍官團。
首相望著怒不可遏的皇帝,硬著頭皮點頭。
“米夏埃利斯。你想讓偉大的霍亨索倫家族向那個基爾漁民的後代低頭?!”
首相的堅持觸動了皇帝敏感的神經。威廉勃然大怒,對著新任首相拍桌子叫罵。
1917年,哪怕德皇威廉再怎麼沉迷於最高司令部為他打造的黃粱美夢。掌控德國十數年的他依然嗅出了類似於羅曼洛夫王朝大廈將傾的死亡氣息。帝國軍需總監魯登道夫一再向他保證帝國還在德皇的控制之下,德國依然是霍亨索倫家族的德國,但是這已經安撫不了惶恐的威廉。
俄國的四月革命對德國有著某種啟示意義,但是在配合容克激進派和保守軍官團悍然發動第三次海軍政治風暴的德皇威廉看來,德國的工人勢力已經在那場風暴中遭到極大的削弱,德國沒有爆發工人起義的潛在動力。
因此,皇帝威廉不明白他的那些不安究竟從何而來,膚淺的他將問題的源頭歸咎於海蒂西萊姆這個年輕人奪走了他的海軍,奪走了他的艦隊,奪走了他的榮耀。無恥的西萊姆拿著他的艦隊玩大膽,博來一場又一場勝利,享受帝國的歡呼,而皇帝卻被人遺忘了。
作為皇帝的他不是沒有採取壓制措施,可是那個卑鄙的小人擅長將他自己包裝成為飽受嫉妒的弱者和功高震主的悲情英雄。將不明真相的德國民眾對他的同情轉化成為對皇帝本人的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