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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王喬治五世”號的艦艏上精幹結實的英國水兵帶著些許挑釁的味道,將粗重的纜繩挽了個花,毫不費力的拋了下來。岸上的德國水兵自然不肯示弱,熟練的接過纜繩並且將它拴好。
看到德國小伙子們精彩的表演,德意志帝國海軍元帥提爾皮茨臉上不禁笑開了花。這時候,舷梯被放了下來,提爾皮茨一生的夙敵約翰-阿巴斯諾特-費希爾元帥、第二戰列艦分艦隊司令喬治-沃倫徳海軍中將、第一輕巡洋艦隊司令古迪納夫海軍准將領著一幫英國海軍高級軍官走了下來。
“沒想到元帥的老對頭費希爾也來了,看來英國人想實地考察評估我們的戰爭潛力。”希佩爾目光追隨者前皇家海軍第一大臣費希爾,皺起眉頭小聲道。
約翰-費希爾曾在1904-1910年間擔任過英國海軍大臣。邁入科技日新月異的20世紀,暮氣沉沉的大英帝國皇家海軍除了剛剛架在海軍總部大樓上的電報天線,英國海軍幾乎沒有任何變化。新上台的海軍大臣、改革家費希爾決心改變這一切,在他擔任海軍大臣期間,英國各分艦隊職能和力量得到了重新梳理,第一艘無畏艦和戰列巡洋艦隨之出現。費希爾卓有成效的改革拯救了岌岌可危的皇家海軍,讓野心勃勃的提爾皮茨空手而歸,以至於素來與費希爾不對付的邱吉爾邱胖子在他的回憶錄中不得不捏著鼻子惺惺作態的承認他的功績。
“費希爾元帥被丘胖子弄下台,你說英國人算不算是自毀前程?”不同於希佩爾的緊張,宅男滿不在乎左顧右盼,甚至還有心思挪揄了英國人一句。
費希爾在德國具有很高的人望,但是英國人卻並不喜歡他,時任英國海軍部長的邱吉爾就曾發出這樣的抱怨:“全國的船萬由他自由支配,連國庫的鑰匙也幾乎聽他調遣”。相比較年輕的德國海軍,大英帝國的皇家艦隊已有數百年的歷史,費希爾對各種陳規陋習的改革損害了不少人的利益,這也是他1910年下台的根源。
遠處岸防炮台上克虜伯大炮臨時充當起禮炮的角色,伴著嗆人的硝煙,雄渾的軍樂,莊嚴的禮炮聲響起。英國戰列艦上的槍炮手們按照外交禮節,熟練的操持起副炮還禮。
水兵警戒線之外的英國領事館的辦事員、僑民和停留在基爾港內的水手吹著口哨、揮舞起彩旗。威廉皇帝與提爾皮茨元帥領著一群外交官和海軍高級軍官迎了上去,自發前來的德國普通市民和公海艦隊輪休的水兵們則用聽不懂的英語或聽得懂的德語熱情的迎接這幫遠道而來的客人。各國記者長槍短跑一齊上陣,試圖用相機紙筆定格這耐人尋味的場面和時機。
威廉皇帝身穿一件沒有軍銜的海軍元帥服,腰間別著他的利劍,左手還是那隻白手套,異常優雅的等候胖子邱吉爾上前。費希爾先是給皇帝一個軍人的禮節,隨後才按照歐洲貴族覲見皇室的禮節脫帽撫胸致敬。
威廉皇帝是大英帝國死敵德意志的皇帝,公海艦隊的締造者,但同時又是大不列顛王國的外甥,皇家海軍的名譽元帥。近代歐洲各國之家關於外交的那點破事當真是剪不斷理還亂。
“費希爾將軍,別來無恙。”威廉皇帝微微頷首示意費希爾將軍免禮。
直到皇帝與費希爾的禮儀完畢,提爾皮茨元帥才迎了上去,與他一生的夙敵相互敬了一個軍禮,隨後又用上了象徵和標誌著現代文明的禮節握手,來表達兩個民族向對方所發出的問候。無處不在的記者紛紛擺弄相機,笨重的機器閃出無數道白光,將兩個在命運車輪上相向而行、即將迎頭撞上並且上演血與火的較量的民族定格在泛黃的黑白舊照片裡。
注釋:
1.基爾航海周:一項歷史悠久的帆船航海節日,一般在六月份舉行,一年一度。
2.貝特曼-霍爾維希:德意志第二帝國首相(1909-1917)。
3.1890年,維多利亞女王讓德皇威廉擔任皇家海軍的名譽元帥,此舉被廣泛的認為是不明智的。
第二章赫爾戈蘭灣的炮聲(二)
有威廉二世陛下、海軍元帥提爾皮茨、公海艦隊總司令英格諾爾將軍、海軍上將海因里希親王、基爾海軍基地司令漢高上將、第二戰列艦分艦隊司令舍爾中將和戰列巡洋艦艦隊希佩爾少將這些高級將軍頂在前面,中校軍銜的王海蒂和雷德爾自然也就成了可有可無的人物。宅男也不氣餒,他悠閒自得的躲在軍官團人堆里細細觀察英國人的軍艦。
皇家海軍與德意志海軍曾經有過一段很長的蜜月期,自1898年開始,一切都改變了:自國會《海軍擴軍法案》後,德意志海軍猶如鬆開禁錮了的洪水猛獸,以幾何膨脹的速度迅速壯大起來。從紐幾內亞、東非、加羅林群島到膠州灣;從拿騷級、國王級到凱撒級戰列艦,德國海軍從無到有的發展速度以及它所表現出來的擴張性侵略性使得德英矛盾愈發加劇,對抗與壓製成為了主題。在歐戰一觸即發的形勢下,近距離的考察公海艦隊僅有的也是唯一的敵人大艦隊的備戰水平以及作戰特點的機會可不多。
“雷德爾,我從不相信掛在槍口前的橄欖枝!”宅男眯著眼睛絕不肯放過英王喬治五世級任何一個細節,似乎那群鋼鐵怪獸就是他最好的情人。
“可惜那支槍在英國佬的手中!”比起王海蒂,情報官員出身的雷德爾就要專業多了,他不會關注那些花里胡哨的東西,注意力一直放在英國艦隊的火炮尺寸、裝甲厚度、光學儀器和無線電報的應用,船隻保養水平和艦上水兵的士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