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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海軍政治風暴似乎還在肆虐,大艦隊不斷添船增炮,西萊姆的第一偵查艦隊散布在波羅的海和挪威近海,在這種條件下截殺擁有五艘戰巡和兩艘快速戰列艦的英國快速艦隊,這計劃不可謂不瘋狂和歇斯底里。比哈尼克少將差點跳了起來,漲紅了臉試圖勸阻什麼,醞釀出來的言語剛湧上喉結才想起來站在他面前的正是德意志海軍最傑出的戰略家。
“也許英國人不想冒險,他們將巡航地點放到了安全的蘇格蘭西海岸亦或是北部的波特蘭灣!”比哈尼克少將掏出手帕將染黑了的海圖反覆擦拭,直到地圖上模糊不清的波羅的海再也承載不了任何規劃,這才拾人牙慧道。
“不,英國人不會輕易放棄北海巡航。”王海蒂站了起來,望著被咖啡弄髒了的海圖,雙手環胸堅定道:“首先,皇家海軍遭遇失敗的1914年,他們迫切需要做出改變,救贖之戰福克蘭群島海戰和達達尼爾海峽戰役都未能完成預期目標,因此,英國迫切需要做出更加有力的動作;其次,我的第一偵查艦隊分散在波羅的海艦隊,留在威廉港的大洋艦隊主力艦數量遠遜於英國,而且都是行動遲緩的戰列艦,這正是英國人採取行動的最絕佳時機;再次,我策劃了一場由魚雷艦和潛艇參與的穆德羅斯灣突襲戰,雖然具體戰報還未出來,我相信土耳其人的決心更相信德意志小伙子的實力。先生們,那必將是一場大勝,皇家海軍已無退路!”
基爾海校三劍客,德意志海軍戰略雙傑難得展現了在1898年國會聽證會上舌戰群議員的能力,比哈尼克少將已經被征服了,只是憑著最後一絲好奇接口道:“最後一點呢?”
“最後,英國快速艦隊的指揮官是我的老朋友‘海上輕騎兵’戴維-貝蒂。”王海蒂撇過頭,深邃的目光似乎能穿透百十毫米的防禦裝甲,望見正在北大西洋疾馳的英國快速艦隊。“我與貝蒂曾在遠東並肩作戰,我們有十五年的交情,我了解那個年輕人,他並不缺乏謀略和理智,可骨子裡的冒險精神卻怎麼也擺脫不掉。果敢是他身上最可貴的優點,可也是他北海戰鬥巡航計劃最大的敗筆!”
從英國人的戰鬥巡航慣例,到帝國海軍的破綻,再到皇家海軍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形勢,最後是戴維-貝蒂的個人指揮風格,比哈尼克也再也找不到反對的理由,卻又擺脫不掉瞻前顧後的毛病,支吾道:“西萊姆,海軍參謀部不會同意這個計劃的,雨果-馮-波爾上將是個瘋狂崇拜保船避戰和存在艦隊的老古董,沒有參謀部的調令,第一偵查艦隊無法採取任何行動!”
沒等王海蒂開口解惑,熟悉王海蒂指揮風格的羅伊特、亨利與馬斯少將不約而同的發出會心的微笑,這笑聲不帶任何朝解和不屑,卻足夠的大膽放肆和非德意志!
“又不是第一次欺上瞞下,再說還有參謀部作戰科科長雷德爾的協助……”馬斯少將將目光從海圖上收了回來,閉著眼睛算計了半天,猶疑道:“不過,即便呂佐夫與德弗林格爾號戰巡都是新銳戰艦,從奧蘭海到日德蘭半島足足有七百多海里的航程,全程最高航速也需要二十八小時,而燃煤鍋爐是無法長時間全航速運行的,也就說3日天黑之前,我們最多只能抵達挪威海域。英國人比我們出發的時間要早,如果他們2日凌晨趁著夜色重新開進北海,我們根本就沒有時間攔截他們!”
“英國人不可能在2日凌晨重新溜進北海,如果猜得不錯的話,我的老朋友戴維-貝蒂此刻正在波特蘭灣裝模作樣的東北方向巡航演習,這支艦隊完全不會考慮行蹤隱蔽問題,而且那兩艘伊莉莎白女王級絕不會在戰鬥序列中!”王海蒂拾起亨利少將丟在桌子上的紅筆,從海圖上的奧克尼群島到傑德灣畫出兩道截然不同的航線,隨後將紅筆按在波羅的海上,舉重若輕道:“而且,我們不走卡特加特斯海峽與斯卡格拉克海峽這條線,而是……”
紅筆無論如何也不能在被咖啡染黑了的波羅的海區域上留下鮮紅的印跡,就在王海蒂稍稍有些惱火的時候,情報參謀推開海圖室的門匆忙走了進來,將兩張電報紙遞給他。
“將軍,還是大洋艦隊司令部給您的絕密電報。”
王海蒂坐回辦公桌前,古井無波的坐回黑暗中,伸手摸索口袋裡的新鮮事物眼鏡。左右口袋摸了個遍仍沒尋到趁著海軍政治風暴在柏林新配的老光鏡,這才記起來眼鏡跟隨他的行李落在交通艇上,只得將電報紙湊近日漸模糊的眼睛。
“不出所料,2月底秘密出海的盧克納爾伯爵與他的風帆戰艦海鷹號偶然發現高調路過的英國第一戰巡艦隊,伯爵報告說他們只有五艘戰巡,正在開往奧克尼群島的路上。”王海蒂抄起另一張電報,一眾帝國海軍高級軍官紛紛豎起耳朵,等待更多的定音。
“先生們,今天是同盟國海軍的榮耀之日,在遙遠的愛琴海穆德羅斯灣,土耳其海軍與帝國海軍並肩作戰,贏得了一場偉大的勝利!我們最少擊沉了英法聯合艦隊一艘主力艦,四艘老式戰列艦,重創老式戰列艦三至四艘!”
一屋子的將軍紛紛歡呼起來,在水兵面前總是老成持重的將軍們在隱蔽的海圖室不顧身份的哼起了海軍軍歌。王海蒂將自己躲藏在陰暗的最深處,只有略微抖顫的手留在慘澹昏暗的檯燈光線下,死死攥著鐵質辦公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