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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令,有一艘小艇駛過來了!”霍爾特瑙船閘瞭望台上的水兵放下望遠鏡,撕心裂肺地發出警訊。
沿著船閘部署的陸戰水兵紛紛抄起步槍對準那艘從夕陽落山的方向駛過來的掛著白旗的小艇。
負責陸地防務的是原希爾德布蘭德號海防艦德共負責人,現任船閘防禦司令的約翰內斯穆勒。
叼著香菸的約翰內斯穆勒飛快地丟掉嘴裡的菸蒂,快步爬上船閘瞭望台,劈手奪過瞭望員手裡的望遠鏡仔細觀察那艘沐浴在夕陽中的小艇。
“那是……”望著坐在小艇船頭的那個掛著海軍上將制服,德意志帝國家喻戶曉的英雄,信仰堅定的約翰內斯穆勒暫時失聲了。
約翰內斯穆勒沒想過海軍會派位高權重的海蒂西萊姆上將處理兵變艦隊,他本能地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妙,他驚慌了很久才清醒過來,發瘋了似的跳腳吶喊:“不准那艘小艇靠近,開槍,立刻開槍!”
守在船閘上的陸戰水兵紛紛舉起步槍對準那艘靠近中的小艇,虛扣扳機等待他們進入步槍的有效射程。
這時候,瞭望員怯弱地說了一句,生生打斷船閘陸戰水兵的後續動作:“可是,那是帝國的不敗戰神呀!”
“是海蒂西萊姆將軍?”
“居然是海蒂西萊姆!”
陸戰水兵聞言紛紛倒吸冷氣,年輕的水兵扭過頭。用迷茫的眼神去看那個不顧一切地下達射殺海蒂西萊姆命令的約翰內斯穆勒,表情有些冷。
“那根本就不是海蒂西萊姆!”原希爾德布蘭德號海防艦魚雷軍官約翰內斯穆勒魔怔般地踹倒多嘴的瞭望兵,從趴在船閘瞭望台上的陸戰水兵那裡奪過一支步槍,像模像樣地瞄準王海蒂。
作為魚雷軍官,約翰內斯穆勒沒有開槍的經驗,但是他知道他必須開這一槍,否則登陸霍爾特瑙船閘的海蒂西萊姆一定會憑藉他崇高的威望引得起義艦隊軍心大亂。
約翰內斯穆勒剛做出開槍動作。他便感受到了從四面八方撲面而來的殺氣。
約翰內斯穆勒低估了海蒂西萊姆在海軍內部的影響力。海蒂西萊姆在十數年前擔任過預備役艦隊動員參謀,在戰爭期間也短暫兼任過波羅的海封鎖艦隊司令官,但是絕大部分時間。海蒂西萊姆與波羅的海艦隊毫無交集。約翰內斯穆勒知道西萊姆在大洋艦隊甚至在地中海聯合艦隊都如日中天,但是他不認為西萊姆在波羅的海艦隊也擁有比肩的魅力。
穆勒下意識地鬆開步槍,轉過頭驚訝地發現原本應該端著槍躲在掩體後面的陸戰水兵和操縱小口徑火炮的炮手們都站了起來。用怨恨的眼神看著他。
虔誠的德共黨員懷疑如果不是那支第二偵查艦隊的威脅,恐怕霍爾特瑙船閘上,起義艦隊就要內戰了。
王海蒂搭乘的小艇有驚無險地靠上霍爾特瑙船閘堤壩緩坡前。勞倫上校的海軍陸戰隊跳下船,滿頭大汗地將王海蒂團團圍住,小心翼翼地擁著他往霍爾特瑙船閘走。
這時候,起義艦隊的陸戰水兵們從他們的站位上鑽了出來,面向王海蒂,齊齊向海軍上將敬禮。
在船閘瞭望台上,在船閘控制室旋梯上,在船閘堤壩頂端。在運河兩側堤壩上,許多在手臂纏上白布條的水兵齊刷刷敬禮的場面蔚然壯觀。
這一瞬,王海蒂眼睛濕潤了。某種意義上,王海蒂與這些對他敬禮的水兵屬於敵對關係,可是從他們敬禮的動作。王海蒂看不出20世紀最激烈最血腥的主義之爭,看不出起義艦隊對帝國海軍高層應有的怨恨,而是看到這個國家這個民族對他的敬重。
很多時候,連王海蒂自己也不理解作為中國人的他為何要對德國死心塌地,即便屢屢被高層打壓也依然堅持在這個舞台上。王海蒂總是拿他的家人,他對德國海軍的熱愛。他對大國海魂的追求來撫慰自己,可是今天,王海蒂可以驕傲地宣布是因為霍爾特瑙船閘前受到的禮遇。
“謝謝!”貴為帝國海軍上將的王海蒂先是向這些可愛的水兵鞠了個躬,而後才向這些水兵回禮。
王海蒂的動作讓霍爾特瑙船閘響起如雷一般的掌聲,如同風暴長久不衰。
從《第一次海軍擴軍法案》的瀟灑到隨後十多年的消沉,從赫爾戈蘭灣海戰的一戰成名到日德蘭海戰巔峰之戰,從樸茨茅斯海戰的乘勝追擊到烏斯帝卡島海戰力挽狂瀾。波羅的海艦隊的漢子可以完整複述海蒂西萊姆跌宕起伏的履歷表,列舉許多經海蒂西萊姆之手,即便過去很久依然讓德意志人覺得揚眉吐氣的海上戰事,列舉海蒂西萊姆許多讓德意志人會心一笑的奇聞異事。水兵打心眼裡敬重海蒂西萊姆這位民族英雄,在霍爾特瑙船閘上,他們甚至設想如果海蒂西萊姆早一點領導帝國海軍或者擔任波羅的海艦隊司令,或許基爾亂局不會產生。
匆忙從奧丁號海防艦上趕過來的起義艦隊總司令斯特拉瑟和他組織起來的四百名增援水兵剛登上霍爾特瑙船閘便聽到起義水兵發自內心的歡呼聲和掌聲,志得意滿意氣風發的他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水兵的確很敬重海蒂西萊姆這位海軍戰神,不過我們的海軍不敗阿瑞斯難道真的以為他可以憑藉自己的威望說服我們投降?”斯特拉瑟冷笑一聲,在走完最後一級台階之前擠出政共產黨員慣有的如沐春風,朝王海蒂笑著迎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