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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明的人都瞧得清清楚楚,朱棣身旁的“仁祖淳皇帝”很明顯比不過蕭凡身旁的“熙祖裕皇帝”,戰場情勢瞬息萬變,剛剛還是老爹的仁祖淳皇帝,這會兒成了兒子,朱五四的老爹熙祖裕皇帝在上面呢,怎麼打?
至於朱元璋的牌位……
現在已沒人搭理了,這會兒朱元璋成了孫子。
朱棣愣愣盯著城頭瞧了許久,氣得差點栽下馬來。
“你好卑鄙!”朱棣咬牙切齒。
不知是不是故意,蕭凡大拇指點了點自己,又點了點朱棣,昂首挺胸道:“我是爹,你是兒子,還拿得出更高的祖宗嗎?”
朱棣咬牙:“嘎吱嘎吱……”
蕭凡笑得如同天使一般和善:“拿不出了是吧?很好!現在,下馬,收刀,跪拜,磕頭,謝謝合作。”
“你……”一股逆血在朱棣胸腔中使勁上涌。
濟南城外上演了和昨日同樣的一幕,在朱棣的帶頭下,十餘萬燕軍將士收起刀兵,恭恭敬敬地朝城頭朱元璋的爺爺朱初一,大明熙祖裕皇帝的牌位跪拜,五體投地式深深磕頭……
全軍起身,退兵,老實得跟孫子似的。
盯著朱棣氣得直哆嗦的背影,蕭凡最後悠悠說了句話。
“王爺,連著兩天了,你到底是來攻城還是特意來拜祖宗的?明天還來不來?”
撲通!
朱棣的侍衛親兵大驚失色。
“王爺栽到馬下去了……”
“啊!王爺吐血了!”
“快救王爺!”
“……”
第六卷 沙場月色寒 第289章 轉守為攻
燕軍再次撤兵,十餘萬人偃旗息鼓,悻悻退出十里。
連日的壓力和焦慮,再加上被蕭凡狠狠氣了一回,魁梧壯實的朱棣回營之後想起今日遭遇,又吐了兩口血,軍中上下一片恐慌。
“先生,濟南已不可取,我們必須北撤了。”朱棣躺在帥帳的軟榻上虛弱的道。
道衍也深受打擊,整個人仿佛被抽空了力氣,一瞬間蒼老了幾十歲,身軀顯得佝僂龍鍾。
“王爺……我們還是再攻一次吧,取下濟南,突破蕭凡布下的包圍圈,我軍一路南下,直取京師,天下再沒有任何人能阻擋我大軍兵鋒,京師皇位唾手可得,王爺,再試一次……”
輔佐朱棣登上皇位是道衍畢生的目標和信念,竟因一塊小小的牌位而放棄,道衍實在很不甘心。
朱棣慘然笑道:“我朱家仙逝的親人長輩擋在濟南城前,教本王怎麼敢動刀兵?”
“王爺,蕭凡不是抬出了熙祖裕皇帝嗎?我們連夜再制牌位大過他……”
這話說得連道衍自己都心虛,聲音越說越小。
革命不是請客吃飯,打仗也不是玩撲克鬥地主,朱家的親人一個個瞑目於九泉之下,沒招誰沒惹誰的,憑什麼被你拉出來比輩分?這也太兒戲了。
朱棣扭頭看了他一眼,哼了哼道:“先生,我們與蕭凡鬥了這幾年,難道你還不了解蕭凡的為人嗎?本王絕對相信,現在我朱家祖宗十八代的先人長輩,有一個算一個,肯定全部被他製成了牌位,就等著咱們再去給他磕頭呢,再說,就算咱們制的牌位大過他又如何?連著兩日不戰而退,我燕軍現在的士氣一落千丈,怎麼可能攻得下濟南城?兩天之後,朝廷三府援軍便會到達濟南,我們若還不退兵,被他們兩面夾擊之下,我燕軍必敗。”
道衍沉默不語,兩行濁淚在眼眶中打轉,最後終於滑落臉龐,無聲的悲涼和絕望充斥著帥帳。
信念崩塌,人生何歡。
“王爺,此非戰之罪,非戰之罪啊!”道衍痛哭流涕:“……論智謀,論戰力,天時地利人和,我們不比蕭凡差,千算萬算,唯一沒算到的是,蕭凡這孽障居然能無恥到這個地步,這一點,貧僧拼了命都比不過他……嗚呼哀哉,嗚呼哀哉!”
朱棣眼眶也泛了紅,使勁忍住眼淚,拍著道衍的肩安慰道:“無恥是天賦,學不來的,先生,我們認命吧,傳令三軍,退兵北撤,我們守好北方,以圖來日。”
※※※
建文元年七月,濟南城之圍不戰而解,燕軍全線後撤,為了收縮兵力,山東境內已克城池全部放棄,大軍撤回真定府。
燕軍撤退兩日後,彰德,大名,東昌三府援軍,共二十餘萬兵馬,在平逆先鋒官平安的率領下到達濟南,總兵官蕭凡當即下令合兵,加上濟南城守軍七萬,合成三十萬大軍,往北追擊而去。
七月中旬,山東德州被朝廷收復。
七月下旬,順德府被收復。
……
一個月內,朝廷收復失陷城池十餘座,步步緊逼向北方燕軍壓過去。
八百里快騎將一個個捷報飛馬傳於京師朝廷,在蕭凡的授意下,報捷的軍士高舉火漆軍報,一路由北往南飛馳,沿途路過城鎮,軍士們皆大聲呼喝“朝廷收復失地,叛軍節節敗退”。
被朱棣造反鬧得人人不安的天下民心,隨著這一樁樁捷報通傳,民心漸漸平復淡定。
至此,朝廷白溝河戰敗的陰影慢慢在人們心中消褪,所有人都知道,在總兵官蕭凡的力挽狂瀾之下,戰局又漸漸扭轉回來,朝廷平叛之戰由守勢再次轉為攻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