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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把琴真是本朝的?”朱允炆還是不願相信這兩把古琴是贗品。
蕭凡笑道:“這是本縣墨林軒周掌柜的手筆,零售價二兩銀子,批發價一兩五錢,殿下若是有興趣,草民願將它送給您,還白搭倆裝琴的盒子……”
朱允炆:“……”
朱允炆頓時意興闌珊,隨便找了張椅子坐下,揮手便將隨侍的錦衣親軍趕了出去,雅閣內空蕩蕩的只剩下他和蕭凡二人。
眾人都出去了,朱允炆的俊臉頓時垮了下來,他神情寡寡,眉宇間仿佛滿蘊深愁,看了蕭凡一眼,朱允炆神色頗為落寞的道:“蕭凡,今日便不說故事吧,我心中實在有些煩悶,提不起興致。”
蕭凡當然樂得輕鬆,於是趕緊恭聲道:“是。”
朱允炆嘆了口氣道:“今日黃先生跟我說了一件事情,這件事讓我很不開心,可又不知如何是好,此事還不能跟我皇祖父說,我怕他會發怒,在東宮我又沒有可以說話的朋友……”
抬眼看著蕭凡,朱允炆目光中有了幾分渴望。
“蕭凡,你是平民,與朝政無關,我便跟你說說這件不開心的事,你聽過後便忘了,我說出來也舒服了,怎樣?”
蕭凡揖道:“草民洗耳恭聽……”
朱允炆俊秀的臉上頓時現出歡喜的神色,連眼神都生動了許多,不知是因為可以說出心事而欣喜,還是因為多了一個可以聽他傾訴的朋友。
“其實……黃先生說這事也是一番好意,他是皇祖父留給我的肱骨之臣,他的忠心,我還是信得過的。”
“敢問殿下,這位黃先生,是何人?”
“黃先生你都不知道?哦,你是平民百姓,不知道也是情理之中,黃先生名叫黃子澄,乃洪武十八年殿試的探花,時任翰林修撰,春坊講讀官,伴讀東宮。我的課業都是他教的,他是我的老師,故稱先生。”
蕭凡點頭,黃子澄,這可是個大大有名的人物,朱允炆登基後,此人便成了削藩之策的急先鋒,他的學問是極為淵博的,可惜他的智商跟學問卻成反比,朱允炆被燕王打得兵敗如山倒,以致燕王攻進了南京,朱允炆丟了江山,建文之敗,很大程度上跟這位黃子澄有著莫大的關係。
“殿下,黃先生跟您說了什麼事?”
朱允炆嘆了口氣,猶豫了一下,才道:“我做個簡單點的比喻吧……比如說,有一個很大家族,族長是我的祖父,他很疼愛我,因為疼愛,他甚至把整個家業都交給了我,可是祖父卻不知道,這個舉動讓我的長輩叔叔們很不高興,因為家業之承繼,自古便是父傳子,子再傳子,很少有祖傳孫的,祖父直接跨過了我的叔叔們,把家業傳給了我,叔叔們明著不說,心裡還是有芥蒂的……”
蕭凡心裡咯噔一下,該發生的終究會發生,看來朱允炆和黃子澄已經意識到削藩的必要性了,這個話題果然很要命,不能跟任何人說,包括朱元璋在內。
朱允炆繼續道:“……如今祖父仍健在,叔叔們心裡縱有天大的埋怨,嘴上也是不敢說的,黃先生告訴我,怕就怕一旦祖父仙去,叔叔們便會按捺不住,謀奪本該屬於我的家業,那時我小小的年紀,無論是名望還是輩分,都不是叔叔們的對手,臣強而君弱,亡國之兆也……”
說到這裡,朱允炆沉沉嘆息,眉頭擠成了一個川字。
蕭凡沉默,無論是身份還是立場,他都無法說什麼,這是政治,血淋淋的政治,自己能說什麼?一個不小心,沒準會把自己的命給搭進去,如今他還沒投靠朱允炆呢,根本沒有立場為他出謀劃策。
二人相對無言,良久,朱允炆抬起頭,眼睛盯著蕭凡,道:“你有何說法?”
“啊?這個……殿下的故事,說得比草民的西遊記生動多了,草民仿佛看見那波瀾壯闊的朝堂風雲……”
“你少說廢話!我就問你,你有何說法,這裡只有我們二人,法不傳六耳,你怕什麼!”
蕭凡想了半天,這才猶豫著開口道:“殿下的叔叔們謀奪家產,這種行為是很卑鄙的……”
“說正題!”
蕭凡為難的看了朱允炆一眼,試探著道:“要不……想個法子將殿下的叔叔們騙進京師,令他們排隊集合,然後殿下便挨著個兒的一個一個掐死他們……”
朱允炆仰著腦袋想了一下,然後一本正經的點頭:“不錯,是個好法子……你幫我去掐死他們?”
蕭凡大驚失色:“納……納尼?殿下,不關我的事啊……”
第一卷 江浦商人婿 第057章 高山流水
朱允炆繼續嘆著氣:“我皇祖父以武立國,以文治國,自入紅巾以抗暴元,爾來已有四十餘年,皇祖父戎馬一生,其雄才大略,堪稱一代聖明君王,我自小便對皇祖父很是崇敬,立志將來要做一個像他那樣的聖明君王,治理出一個光耀千古的大明盛世!但是……我卻未料到,我滿腔抱負還未來得及施展,便遇到這般進退維谷的內憂……”
“皇祖父有子共計二十六人,這些人中,我父懿文太子早逝,八皇叔潭王因其妻弟寧夏指揮於琥牽連胡惟庸黨案,懼坐連而自盡,九皇叔趙王和二十六皇叔皆早夭,其餘成年諸王分封各地,手握各地軍政大權,興軍備,收賦稅,名為戍守天下,實則皆是國中之國,皇祖父健在之時,尚可拿捏住他們,可是若有一天皇祖父駕崩,諸王皆是我叔父之輩,他們如何還肯聽我號令,擁我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