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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凡沉沉嘆氣,神情苦澀的將他和畫眉,江都郡主三人的麻煩事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然後蕭凡抬頭看著曹毅,苦笑道:“曹大哥,我的膽子並不大,可以說很小,我是個很怕死的人,可是陛下要我休了畫眉,你試想,畫眉與我同甘共苦一起艱難走過來的,我若因貪戀富貴便休了她,我還是人嗎?我若為了娶郡主而休了畫眉,別說會將畫眉逼至絕境,恐怕以後連你也會看不起我了,這樣卑劣的活著,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曹毅朝他一豎大拇指,由衷道:“兄弟,你是條漢子,是個有種的男人!曹某佩服!能與你結交,是曹某的運氣!”
蕭凡苦著臉道:“別誇我了,其實我現在還怕得要死呢,也許陛下想想覺得很生氣,還是會下令殺我,我這顆腦袋能在脖子上留多久,真得看我的運氣了……”
曹毅扭頭看了看正費力抽打著牛皮的楊得利,湊在蕭凡耳邊輕不可聞的悄聲道:“兄弟放心,若真有那一天,曹某便是拼了這條老命不要,也會把你從法場救出來!以後咱們兄弟亡命天涯,逍遙自在,這鳥官兒誰愛當誰他娘的當去!”
蕭凡聞言抬頭,感激的看著曹毅。
曹毅毛茸茸的虬髯大臉朝他呵呵一笑,接著咂摸咂摸嘴,皺眉道:“咦?不對呀,按說你不休畫眉是自己的家事,陛下就算惱怒之下把你關起來,也不至於要殺你吧?這可有點兒說不過去……”
蕭凡面色赧赧道:“那什麼……當時有點不冷靜,我又順手把陛下的龍內褲給扒了……”
曹毅瞪大眼睛,接著滿臉敬佩之色:“……”
……
這時在一旁費力朝牛皮抽著鞭子的楊得利氣喘吁吁的扭過頭來,苦著臉道:“兩位大人,屬下能否提個不成熟的建議?”
“說。”
“……哪怕是做戲,咱們可不可以做得逼真一點兒?哪有犯人挨鞭子時不慘叫兩聲的?”
曹毅摸著下巴沉思道:“對呀……確實應該叫兩聲兒,哎,兄弟啊,叫兩聲聽聽,悽厲一點,別讓人發現咱們在做假。”
於是,陰森的詔獄內,忽然傳出石破天驚般的慘叫聲。
“啊——痛死我了!啊——曹毅你這王八蛋!虧我拿你當兄弟!啊——”
牢房外的不遠處,背向牢門而立的錦衣校尉們聽得渾身毛骨悚然,卻因得了曹毅的命令不敢回頭張望,於是校尉們不著痕跡的並排聚成一堆議論紛紛。
“曹大人把蕭大人怎麼著了?蕭大人為何叫得這般悽厲?”
“陛下不是下旨給蕭大人施鞭刑嗎?”
“那也不是這麼個叫法兒呀,聽著怎麼跟爆菊似的,真他娘的瘮人……”
第二卷 少年功與名 第148章 暗流涌動
京師黃子澄府。
明亮的二堂內,幾株青郁的報春竹盆栽分散在堂內四角,給略顯沉悶的內堂點綴出幾分生機。紅木茶几上,精緻的碧玉茶盞邊沿正冒著絲絲熱氣。
黃子澄坐在首位,手指關節無意識的輕輕敲擊著身旁的桌几。
他最近很喜歡這個動作,他認為敲桌子的節奏感有助於他思考,更因為這個動作也是當今天子喜歡用的動作,上有所好,下必效之。
當一個臣子,只有做到“君臣一心”,國家社稷才能穩定繁榮,大明王朝才能走向盛世。
內堂兩側的客座上還坐著幾個人,分別是刑部尚書楊靖,左都御史暴昭,御史黃觀三人。
屋子裡很靜,大家仿佛都在心裡默默的組織語言。
良久,黃觀沉聲道:“宮裡已傳出了事情的原由,陛下命蕭凡休原配,娶江都郡主,蕭凡抗旨不遵,惹惱了陛下,故而將他打入詔獄。”
楊靖皺了皺眉,道:“皆言蕭凡此人乃朝堂奸佞,奸佞怎敢抗旨?此事莫非另有內情?”
黃觀冷笑道:“有什麼內情?陛下要他休妻,他卻不肯,而且兩個都要,如此不識進退的人,進詔獄是他活該!”
暴昭道:“寧願冒犯天顏,亦不為榮華富貴休原配,此舉倒是頗為剛烈,蕭凡此人看來不像我們認為的那麼壞呀。”
黃觀沉聲道:“一碼歸一碼,他休不休原配是他的家事,蕭凡是我大明朝堂的禍害,這卻是不容置疑的,自他入朝以來,滿朝文武因他而慘遭屠戮者,不知凡幾,以他為首的奸黨自成一派,搞得朝堂烏煙瘴氣,長此以往,朝堂之上哪還有咱們忠臣的活路?好好的大明王朝豈不成了奸臣當道?”
一番激昂的話說完,堂內眾人神情不一,暴昭垂頭沉默不語,楊靖則若有所思。
端坐主位的黃子澄面無表情,手指仍在輕輕敲擊著桌面,不知在想著什麼。
黃觀側過頭看著黃子澄,道:“黃大人,你怎麼說?”
黃子澄沉默了一會兒,這才慢吞吞的道:“蕭凡入獄,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江都郡主與他的風言風語傳遍京師之時,老夫等同僚都未曾說過半句,我們都是讀聖賢書的人,從不拿別人的家事做文章,以為清者自清,卻不曾想,原來這些傳言竟然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