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5頁
與四女接觸間,馬皇后對蕭凡的正妻常寧公主畫眉頗為好奇,見畫眉不過十四五歲的模樣,舉止卻非常得宜,公主誥服穿在身上盡顯雍容華貴,舉手投足間端莊自然,傳聞蕭凡落魄之時,此女與其相依為命,共赴患難,難怪蕭凡如此寵愛她,連先帝逼他休妻蕭凡都絲毫不為所動,甚至敢直犯天顏。
元旦朝賀儀式過後,朱允炆下詔,新朝即始,大赦天下囚徒,以彰新君仁德,大明各官府,指揮使司,藩王職司俱皆不變,依洪武朝各行其是,勿使懈怠。
元旦過後,蕭凡愈發感到時間緊迫,錦衣衛鎮撫司衙門的密探信使不斷被派出去,各種情報私密如雪片般飛到蕭凡的案頭上,平靜中醞釀著一場翻天覆地的大變。
建文元年二月初,紛擾一時的朝廷扣押燕王子一事,在朱高熾三兄弟被迫宣稱守孝三年的許願下,針對蕭凡的非議之聲漸漸消逝於無形,人家自己願意為先帝守孝三年,誰還有證據狀告蕭凡扣押燕王子?
蕭凡安全了,可事情並沒有結束,從朝廷各部官員,到大明各地藩王,人人心中清楚,大明改元建文後的第一件事,必然是削藩,這件事早在洪武皇帝還活著的時候便已有傳言,如今各方麵條件已經成熟,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二月末,燕王府長史葛誠入京,奉燕王之命面覲天子,代燕王向天子解釋年末燕軍譁變之事。
原本是心照不宣的一件事,燕軍嘩不譁變都不能證明其對朝廷的忠誠,如今天下皆知燕王心有異志,謀反只是遲早之事,所謂解釋,也只是官面形式而已,在沒有正式與朝廷撕破臉以前,必然的形式還是要顧及的。
很可惜,朱棣這回派遣的使者選錯了人。
燕王府長史葛誠是個非常注重正統的人,王就是王,帝就是帝,絲毫不能逾越,因為這是天命所授,飽受儒家薰陶的他,對天子的敬畏和愛戴是深入骨髓,不可稍移的。
葛誠入京後,朱允炆和蕭凡以隆重的禮儀接見了他。
葛誠感動壞了,高高在上,只能伏拜,不可正視的天子,還有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錦衣衛指揮使親自接見一個小小的王府長史,態度如此和藹可親,令人如沐春風,從心窩子一直到毛細血孔都透著一股子舒坦,這說明什麼?說明君聖臣賢啊!形勢一片大好,天子又是正統所繼,燕王怎可覬覦帝位,行那不軌之事?這簡直是對大明聖祖的褻瀆!
於是葛誠入京以後,在官驛內思考掙扎了一夜,終於做了一個他認為此生最正確的決定。
——把燕王賣了!
這樣心懷不軌,意圖謀反,妄想顛覆大明正統的野心逆臣,人人得而檢舉揭發之!他葛誠自小飽讀詩書,深知“君君臣臣”的道理,怎能眼見逆臣背著天子策劃陰謀而保持沉默?賣了!一定要賣!不賣白不賣!
一生英明,算無遺策的燕王朱棣萬萬沒想到,他也有看走眼的時候,甚至包括他手下的第一謀士道衍都沒料到,燕王府居然隱藏著這麼一位反骨仔,而且隱藏得很深很深……
聖人都難免犯錯,朱棣當然也不能避免,不過他這次犯的錯有點要命。
也許朱棣平時在燕王府太不把葛誠當人看了,葛誠入京被天子和蕭凡一番盛情款待後,竟然產生了一種士為知己者叛變的高尚情操,於是,第二天葛誠喬裝單獨進了錦衣衛鎮撫司衙門,秘密見了錦衣衛指揮使蕭凡,在蕭凡愕然的注視下,葛誠對他來了個不吐不快,將燕王歷年來對朝廷的不滿,敵視,以至暗中策劃謀反等等事宜如竹筒倒豆子般揭發得酣暢淋漓,直到蕭凡打斷他的話以後,他還滿嘴冒白沫兒,神情非常的意猶未盡。
蕭凡呆了很久,這年頭很難看到這麼實誠的人了,實誠得連蕭凡都有些不敢置信,這傢伙出賣主子未免也出賣得太徹底了吧?連朱棣跟妃子嘿咻時說過什麼反動的話他都一清二楚,好像他在燕王府的任務就是每夜聽朱棣的牆根兒,隱藏在身邊的敵人才是最可怕的,這話果然不假。
“葛長史,你……特意來京師揭發燕王謀反之事的?燕王派你來揭發他的?”蕭凡表情很怪異。
葛誠勇敢的一挺胸,大義凜然道:“燕王派下官來幫他說好話的,下官覺得他不是好人,所以下官不想說他好話。”
蕭凡一臉欣慰,身在曹營心在漢,對朝廷如此忠心耿耿的好人,除了誇他,還能說什麼?
於是蕭凡朝他豎了豎大拇指,由衷道:“葛長史……真忠臣也!”
葛誠如聞天籟,整個人仿佛都飄了起來:“這是下官應該做的,不值一提,臣對天子絕對心無二志,蒼天可鑑!”
沉默了一會兒,蕭凡忽然好奇道:“燕王與妃子歡好之時都說反動話,你可是親耳聽到?”
葛誠指天發誓:“若有虛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燕王跟妃子歡好……用的什麼姿勢?”蕭凡忽然生起熊熊八卦的火焰,也可以說是惡趣味。
葛誠疑惑道:“這跟燕王謀反有關係嗎?”
“當然有關係,你知道,男人如果房事的時候姿勢不正確,身心不夠愉快,自然會冒出一些大逆的話,就跟民間百姓行房不爽時會罵娘操祖宗的道理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