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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凡仰頭嘆息許久,似沉浸在一種相愛不能相守的悲涼淒婉氣氛中不能自拔。
良久……
“小侯爺,下官的論斷對否?多少給點兒反應行嗎?”蕭凡彬彬有禮的打斷了耿璿的發呆。
耿璿使勁甩了甩頭,這才結結巴巴道:“蕭大人的意思是,一個性喜男風的和尚對我……對我因愛生恨,故而潛入府里把我……擄走,最後把我揍成這樣?”
蕭凡很瀟灑的一聳肩:“你還有更好的論斷嗎?”
呆了一下,耿璿道:“可是……為什麼偏偏是出家人呢?就算是出家人,為什麼偏偏是和尚,不是道士或者尼姑呢?”
蕭凡嗤笑道:“得了吧,如果是尼姑,早把你先奸後殺了,至於為什麼不是道士……”
蕭凡仰頭沉吟了一下,語氣堅定的道:“……因為我覺得道士應該比和尚的人品好。”
耿璿:“……”
沉默許久,耿璿目光忽然變得憤慨無比,激動道:“蕭大人,你這論斷簡直是胡說八……”
話未說完,忽聽見臥房外面的窗欞下,一道老邁而急促的咳嗽聲傳來。
“咳咳咳……”
屋內三人愕然望去,卻見窗外一道人影快速一閃,不見了蹤影。
耿璿愣了一下,接著立馬改口道:“蕭大人的論斷實在是精闢獨到,令我茅塞頓開,不錯,打我的兇手一定是個和尚,而且是個不折不扣的花和尚!在下非常贊同蕭大人的話。”
這下換蕭凡吃驚了,原本他真的只是胡說八道一番,如果耿家這兩父子都是傻子的話,也許能蒙住他們,如果他們沒傻得太離譜,他就再編個正常點兒的瞎話,誰知情勢急轉,耿璿居然真的相信了他這番鬼話,蕭凡訝異得眼珠子差點沒掉下來。
“呃……你真覺得行兇之人是和尚?”蕭凡不放心的反問道。
耿璿一臉堅定的使勁點頭:“不錯,蕭大人這麼一提醒,我忽然想起來了,那晚被揍的時候,我透過麻袋,依稀看見月光下,一個圓溜溜的腦袋閃閃發亮,除了和尚,誰還有如此閃閃發亮的腦袋?和尚!對!肯定是和尚!蕭大人,你一定要把那和尚抓住啊,不抓和尚我可跟你急!”
蕭凡愣了一下,隨即想到剛才窗外那幾聲咳嗽起了作用,當下神色鄭重的道:“小侯爺確定是和尚傷的你嗎?”
耿璿急速點頭:“確定!”
“不改了?”
“不改了!”
“你還有一次場外求助的機會。”
“不,就和尚,我非常肯定。”
蕭凡長出一口氣,臉上掛滿了友善溫和的笑容:“這些出家人太不像話了,居然敢傷我大明的功勳之後,若不狠狠懲治,將來如何得了?既然小侯爺的態度如此堅定,下官定當為小侯爺效力,幫你把那行兇的和尚捉拿歸案。”
耿璿一副感激涕零的語氣道:“如此,有勞蕭大人奔波了,在下不勝感謝,他日必有所報。”
“為小侯爺服務,怎敢言辛勞?小侯爺且寬心養傷,靜候下官佳音。曹千戶!”
“在!”
“通知弟兄們,準備滿大街抓和尚!”
“……是!”
※※※
蕭凡和曹毅走後,耿璿的房門處人影一閃,長興侯耿炳文快步走入。
耿璿一見父親,便急忙坐起身子,氣道:“爹,您剛才為何在窗外咳嗽?難道您真相信蕭凡那傢伙的鬼話?什麼狗屁和尚!我看他分明是沒本事破案,所以街上亂逮個和尚當兇手,把這難辦的差事應付過去,他這明明是敷衍咱們耿家呀!”
耿炳文狠狠瞪了耿璿一眼,低喝道:“孽子閉嘴!不知曉其中利害就不要胡說八道!”
“爹!您到底什麼意思?難道孩兒的仇就這麼糊裡糊塗抓個和尚便算完事了?”
耿炳文捋著花白的鬍鬚,長長嘆了口氣,道:“不如此又能怎樣?璿兒啊,朝中水深且渾濁,若然拿捏不住取捨,我耿家必有滅族之禍啊!”
耿璿瞪大了眼睛,驚道:“爹,您何出此言?如今陛下不正是對我耿家皇恩浩蕩之時嗎?陛下還要將他最疼愛的長孫女江都郡主下嫁給孩兒呢,怎麼可能會有滅族之禍?”
耿炳文哼了哼,道:“陛下嫁孫女是恩,陛下賜死亦是恩,咱們當臣子的若不知進退分寸,今日之榮華一夜之間便可煙消雲散,滿堂歡慶的喜事頃刻間便可變成抄家滅族的禍事!”
耿璿眼睛越瞪越大:“爹,您老說得也太懸乎了吧?”
耿炳文嘆了口氣道:“璿兒啊,當年與老夫一同跟隨陛下南征北戰的功臣將領們,如今早已離老夫而去,陛下將他們殺的殺,賜死的賜死,流放的流放,如傅友德,如李善長,如藍玉,你可知陛下為何獨獨不殺老夫?”
“因為陛下深信您的忠誠!”
耿炳文淡淡笑了笑,神情說不上是嘲諷還是悲涼,沉默了一會兒才道:“因為老夫才能平庸,更因為老夫不爭。”
“不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