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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百戶納悶道:“大人的意思是……?”
蕭凡嘿嘿壞笑道:“我來給它整整容吧……”
說完不待旁人反應,蕭凡助跑,然後飛起一腳,狠狠往馬車的車廂一踹,砰的一聲悶響,在深夜的金水橋邊傳出老遠,金碧輝煌的車廂外壁頓時多了一個又黑又大的腳印。
蕭凡踹了一腳後還覺得不解氣,想起朱棣對他下的陰手,派死士刺殺他等等深仇,蕭凡不知怎的心頭火氣越冒越大,於是不顧旁人愕然的目光,蕭凡咬牙切齒對著馬車車壁又踢又打,覺得不過癮還抓起地上的塵土沙子狠狠往車廂里扔。
他覺得很快意,有一種阿Q式的勝利滿足感,又如同堂吉訶德戰勝了風車。
待到蕭凡玩累了,燕王的車駕已經傷痕累累,又髒又黑,滿是刮痕塵土,看起來跟土裡刨出來的兵馬俑戰車似的,非常的……古樸?
蕭凡停了手,得意的抬起頭,見馬車已被他折騰得不成樣子,心中不由暢快無比,他對自己的傑作很滿意。
喘著粗氣轉頭盯著一旁目瞪口呆的那隊錦衣親軍,蕭凡惡狠狠道:“剛才的事,你們誰都不准說出去,不然……這馬車就是下場!”
錦衣百戶呆了一下,接著長長嘆息:“蕭大人,我想我們已不必往外說了……”
蕭凡也呆了一下:“什麼意思?”
錦衣百戶神情古怪的往蕭凡身後一指,蕭凡心裡頓時升一股不祥的預感。
愕然回頭望去,卻見馬車的另一面人影閃動,燕王朱棣一臉鐵青的出現在蕭凡面前。
蕭凡吃了一驚,接著淚流滿面,默默的將踢歪了的車轅扶正,還順手撣了撣車廂外的灰塵,態度畢恭畢敬之極……
扭頭眨著淚眼,蕭凡無限哀怨的問錦衣百戶:“……你怎麼沒告訴我,燕王殿下還沒進宮呢?”
“大人身手太快,迅雷不及掩耳,屬下這不是沒來得及說嘛……”
※※※
朱棣鐵青的臉色一直到進了武英殿還未消去。
蕭凡則臊眉搭眼的跟在他身後,不遠不近的走著,他覺得今天的使壞使得很失敗。
二人就這樣一路沉默而尷尬的進了武英殿。
給朱元璋見過禮之後,蕭凡立馬很低調的往兵部左侍郎齊泰身後一閃,然後不顯山不露水的保持沉默。
抬眼環視眾人,見大家臉上都沒什麼表情,只有朱允炆麵色平靜卻仍調皮的朝他擠了擠眼。
朱元璋緩緩道:“人都到了……棣兒。”
朱棣上前一步,恭聲道:“兒臣在。”
“北元乞兒吉斯部落五萬人馬兵圍北平,此事你可知曉了?”
朱棣躬下身,眼中閃過一抹驚喜的光芒,然後飛快消逝,急忙用一種憤慨激昂的語調驚道:“什麼!北元韃子居然又敢犯我大明疆境!父皇,斷斷不可輕饒韃子!”
蕭凡一聽朱元璋叫眾人深夜進宮竟是為了這事,心裡便有了數,朱棣眼中的驚喜被他一人看見,心中不由冷笑數聲。
朱元璋注視著朱棣臉上的憤慨之色,冷凝的神情漸漸和緩了一些。
不論皇子們對皇位的野心有多大,但在面對外敵入侵的大是大非問題上,還是頗具風骨的,不枉自己教導多年。——在傳給子孫江山社稷的同時,朱元璋更希望將自己一生的信念和堅持也傳承下去,不向強敵低頭,不稱臣,不納貢,不和親,君王死社稷,天子守國門,這便是朱元璋的信念,相比江山和皇位,這些無形的東西對朱家子孫更為重要。
“諸位愛卿,北平被圍,如何處治乎?”朱元璋抬眼掃視眾人,緩緩問道。
黃子澄往殿中走了兩步,目注朱棣道:“燕王殿下,北平府乃殿下封地,下臣敢問,北元乞兒吉斯部只是一個人數不滿十萬的小部落,他們為何有這麼大的膽子敢犯我大明疆界?殿下於北平戍守多年,可知其中緣故?”
朱棣神色凝重的搖頭,道:“本王在京師日久,北平防務一直交給大將張玉打理,北平府在本王的治理下向來對北元各部落採取的是攻勢,按說他們應該不敢主動來攻,北平府究竟出了什麼變故,本王卻是真的不知。”
蕭凡冷笑不已,朱棣話里說得無辜,實際上是在暗示自己待在京師太久,他一離開北平,北元部落便來攻打,足可見他對北平府的重要性,意思就是說,父皇該放他回去了。
黃子澄見問不出個結果,不由有些失望的退了回去。
朱元璋沉吟了一下,道:“北平被圍,看似小事,實則恐怕其中另有原由,諸愛卿如何看待此事?”
朱棣聞言直起身,雙目直視朱元璋,大聲道:“父皇,兒臣不敢妄自菲薄,兒臣治理北平府多年,對封地的上下將士一應熟知,可謂知兵知將矣,北元韃子兵圍兒臣封地,這是對我大明的挑釁,更是對兒臣的莫大侮辱!兒臣若不報此兵仇,將來有何面目再見父皇,堂堂昂藏男兒,有何面目再立於天地間?兒臣向父皇請命回北平領軍,擊潰韃子,在此願向父皇立下軍令狀,若然不能競功,兒臣願以一死相報父皇養育之恩!”
朱棣一番話說得慷慨激昂,擲地有聲,殿內眾人不由微微動容,朱元璋更是捋著鬍鬚,面帶微笑,讚許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