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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未說完,朱棣只覺馬車猛震了一下,接著聽到一聲巨大的轟響,馬車走著走著忽然支離破碎,從車廂中間開始斷裂,斷成了四五截。
朱棣和道衍坐在馬車裡來不及反應,便被狠狠的拋了出去,二人重重摔落在官道的黃塵中,灰頭土臉好不狼狽。
燕王侍衛見狀大驚,紛紛抽刀將朱棣和道衍圍在中間,眼神警惕四顧,大喝道:“保護王爺!”
朱棣氣得使勁推開身前侍衛,大怒道:“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一名侍衛趕緊跑到支離破碎的馬車前觀察了一番,接著又跑到朱棣面前,語帶悲憤道:“王爺,不知是什麼人如此歹毒,竟將馬車的車軸偷偷弄斷,馬車行走一段路以後,不堪其負,終於斷裂……”
朱棣一臉灰塵,牙齒咬得格格作響,心頭瞬間明白了究竟。
“蕭凡!蕭凡!本王離了京,你還要擺我一道,來日本王絕不放過你!”
“王爺,道衍大師摔落馬車,……昏過去了。”
朱棣幾步奔到道衍面前,像一對苦命鴛鴦似的,摟著道衍的大光頭悲愴大呼道:“先生!先生你醒醒!你不會有事的……”
搖晃了許久,道衍幽幽醒轉,仰頭見朱棣焦急的神情,道衍虎目含著委屈的淚花兒,一把抓住朱棣的胳膊,抓得很用力。
“王爺……王爺!咱們,咱們快快離開!京師的水……很深啊!”
第三卷 水深波浪闊 第157章 再見鶯兒
燕王離京,令蕭凡心中的危機感越來越沉重。
別人或許沒把燕王的離去當回事,從表面上看,燕王身為皇子,北平又是他的封地,封地被韃子圍困,燕王領兵北上抗擊韃子實在是理所當然的一件事。
可蕭凡是明白其中內幕的。
朱棣一走,從此再沒了約束,朱元璋老邁多病,一年之內就會駕崩,縱虎歸山的後果,只能是兩年後朱棣起兵,打著“靖難”的旗號公然謀反篡逆。
隨著蕭凡這個穿越者的到來,歷史或許有了小小的改變,然而在大的趨勢和走向上,卻又仿佛根本沒改變什麼。
該要死的還是會死,該造反的還是會造反,——那麼該丟了皇位和江山不知所終的皇帝,還是會丟了皇位嗎?
蕭凡不由為朱允炆擔起了心事。
他不願見到這種結局,或許朱棣確實比朱允炆更適合當一個好皇帝,歷史上的明成祖無論文治還是武功,都在明朝史上留下了濃重的一筆,比那個下落不明躲藏了一輩子的建文皇帝要好上許多。
可蕭凡就是不願見到朱棣奪了朱允炆的江山,因為朱允炆是他的朋友,他不願這個朋友最終落得那樣悽慘,生不如死的結局。讓朱棣的胸才偉略去死吧!讓所謂的永樂盛世去死吧!有他蕭凡在,出現在明朝史書上的輝煌年代,將被稱為“建文盛世”!
所謂的理智,所謂的歷史責任……抱歉,蕭凡只是個普通人,普通人沒那麼英明睿智,也沒有那麼冷靜超凡的大局觀,他的邏輯很簡單,叔叔搶侄兒的東西,是一種很不要臉的行為,別人已經干出不要臉的事了,蕭凡會用更不要臉的方式幫朱允炆維護正義。
正人君子幹壞事,那都是被逼的!
※※※
東宮偏殿。
下午的陽光暖洋洋的斜照在偏殿漢白玉石地磚上,殿內的朱漆梨木椅映上一層淡淡的金色光輝,一顆顆極其微小的粉塵在微黃的光線下肆無忌憚的飛舞,殿側的山水屏風上繡著的寫意山水仿佛也隨著光線的照射而變得生動活躍起來。
一切顯得那麼的古樸,愜意,有種老年時躺在椅子上曬著太陽回味往事的舒適感,慵懶且享受,陽光忍不住讓人舒服得昏昏欲睡,嗯,太舒服了……
“砰!”
一聲巨響,驚醒了蕭凡的美夢,蕭凡嚇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還沒搞清楚狀況便脫口大喊道:“護駕!”
“……”
“……”
殿內又陷入一片沉默。
黃子澄鐵青著臉,身軀氣得瑟瑟直抖,不共戴天似的死死瞪著蕭凡。
朱允炆滿臉尷尬的瞧著他,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樣,忍得很辛苦。
蕭凡愣了一下,接著面色一整,對朱允炆肅然道:“太孫殿下,你又惹黃先生生氣了,實在太不應該!臣嘗聞聖明天子以孝治天下,無道昏君整天惹老師生氣……”
朱允炆一臉錯愕的張大了嘴。
黃子澄卻又拍了一記桌子,指著蕭凡大怒道:“豎子閉嘴!惹老夫生氣的人是你!是你!”
蕭凡無辜的瞧著黃子澄:“關我什麼事……”
“太孫殿下召你我進東宮商議國事,老夫正說到將來如何削藩,此事關係我大明江山社稷之根本,你這豎子卻打起了瞌睡,你……你這是什麼態度?什麼意思?啊?”黃子澄氣得渾身發顫。
“我……這是閉目沉思黃先生的削藩之法,聞之如聆仙樂,學生不勝陶醉……”蕭凡神情尷尬的睜眼說瞎話。
“你放屁!你陶醉得都打呼嚕了!”
朱允炆急忙打圓場:“好了,何必為這點小事起爭執,我今日請你們來,是想與你們商議一下藩王之事,燕王離京,以後如何應對,還望二位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