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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子澄面色坦然的將老鼠扔出門外,沒有任何表示的繼續上課,其間蕭凡因背不出聖人之言,被狠狠責罰五戒尺。
第三天,黃子澄的書案筆筒里又多了一堆死蟑螂。
黃子澄若無其事的把死蟑螂扔了出去,然後繼續上課,其間蕭凡因背不出聖人之言,被狠狠責罰十戒尺。
第四天,黃子澄的書案筆筒里多了兩枚暗置的縫衣針。
黃子澄泰然自若的將縫衣針拈了出來,繼續上課,……蕭凡這回被挑了個由頭,責罰了二十戒尺。
師生連續幾天的較量,蕭凡一直處於劣勢。
朱允炆看著蕭凡被打得青腫的手,不忍的勸道:“算了吧,你這又是何必呢?黃先生其實人不壞……”
蕭凡面無表情,但態度很堅決:“我是不會放棄的!”
劣勢直到第五天,才稍有扭轉。
一大早黃子澄便進了課堂,似笑非笑的看了蕭凡一眼,好像在嘲笑蕭凡低劣的伎倆,然後習慣性的伸手往筆筒里一掏,接著臉色變得很難看……
今日的蕭凡很有創造性,——他在筆筒裡面放了一坨屎,新鮮的。
……
蕭凡出了口惡氣,代價是此後好幾天,他兩隻手腫得跟豬蹄似的,吃飯不得不靠蕭畫眉喂,你一口我一口,吃得很香艷,——痛,並快樂著。
師生之戰,因一方傷情過重,遂暫時罷戰。
蕭凡不是好學生,從前世到今生,一直不是。如果是好學生,也不至於混到後來活不下去,半夜跑到馬路邊打劫的慘境了。
但他將壞的一面掩飾得很好,至少表面上看去,他一派斯文儒雅,彬彬有禮,待人和氣友善,典型的君子作派,誰說他不是君子那簡直是昧良心。
只有身邊熟悉的人,比如朱允炆,太虛,曹毅,蕭畫眉等等,他們才知道,這個貌似君子的傢伙實際上滿肚子壞水兒,咕嚕咕嚕直冒泡。
現在認清他本質的人又多了一個,黃子澄。
對於這種頑劣學生,黃子澄很火大,但卻不得不努力維持著一個長者的風度,執拗的認為自己能夠感化得蕭凡浪子回頭,死活不願向朱元璋告狀,免得皇帝陛下認為他很沒用,連個學生都教不好。
師生由較量進入了僵持對峙狀態。
朱允炆對此情形表示很遺憾,一個是他尊敬的老師,另一個是他同窗好友,兩人水火不容,朱允炆感到很為難。
後來朱允炆乾脆兩眼一閉,就當什麼都沒看到,什麼都沒聽到。
師生三人就這樣一直保持著一種很詭異的平衡。
※※※
“蕭兄,過幾天,各地藩王便要進京來朝了,春坊要停幾日,你陪我一起接待藩王嗎?”未時沒到,黃子澄還沒來,朱允炆趴在書案上,有氣無力的哼道。
對於各地藩王,朱允炆一直很矛盾,一方面,藩王皆是他的叔叔,深受聖人教誨的他,對於孝道還是很看重的。
另一方面,藩王之策已隱隱成了他將來登基之後的巨大隱患,遲早恐生變,他又急切的想削掉叔叔們的封地。
蕭凡聞言心中微微一動,他倒是有點想見見傳說中的燕王,那位橫掃北元,開創永樂盛世的梟雄明成祖,如果僅看史書記載的話,他個人對燕王還是比較崇拜的,只可惜,通過刺殺朱允炆,把曹毅當作棄子那件事,令蕭凡對他產生了惡感,不管他是英雄還是梟雄,至少可以肯定,他絕不是個好人。
蕭凡很小的時候就聽老師說過,不要跟壞同學玩。這句話他一直記得的。
“不去,沒興趣。”蕭凡斷然拒絕了朱允炆。
朱允炆失望的垮下臉,趴在桌上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嘆氣道:“好無聊啊,我怎麼忽然覺得讀書是件挺沒意思的事情?黃先生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難道你真把我帶壞了?”
蕭凡不高興道:“說什麼呢?我怎麼就帶壞你了?我可沒跟你說過什麼讀書沒意思的話,太孫殿下,你現在的這種思想很危險,會把我帶壞的……”
轉了轉眼珠,蕭凡笑道:“既然無聊,我來教你一種新玩意兒吧,這東西一玩就上癮,學會了保證你不無聊……”
朱允炆精神一振,急忙道:“什麼玩意兒?”
“麻將。”
……
於是二人剪了紙,精心做了一副紙麻將,湊湊合合玩了起來。
朱允炆性子單純,但天資聰穎,蕭凡只教了一炷香時辰,朱允炆便學會了麻將的玩法。
“這不就是葉子牌嘛……”朱允炆兩眼發光,又搖頭道:“不過玩法倒是比葉子牌精巧了許多,好玩了許多,是個好玩意兒……”
學風嚴謹的春坊內,不時傳出“碰一個!”“我吃了!”“胡牌!”之類的靡靡之音。
直到黃子澄威嚴的咳嗽聲遠遠傳來,朱允炆還捨不得罷手,堅持要把牌局轉移到書案下,玩完最後一局。
年輕人太沉迷於這個東西不是好事,但人家是皇太孫,他下了命令,身為臣子的總不能不遵從吧?
於是蕭凡一邊注意上面的黃子澄搖頭晃腦念著聖人之言,一邊還得留心書案下面的出牌情況,蕭侍讀現在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