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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陳鶯兒狠狠拍了一下身前的茶几,怒道:“太過分了!果然是無德無行的登徒子,活該千刀萬剮!”
江都郡主正在羞惱之時,卻被陳鶯兒嚇了一跳,捂著胸口愣愣瞧了她半晌,這才訥訥道:“鶯兒,你怎麼……比我還生氣呀?你認識他嗎?”
“啊,不不,我不認識,我只是……為你生氣,這人太過分了,簡直無恥之極!郡主你當時就該狠狠甩他一個嘴巴子!”陳鶯兒義憤填膺道。
江都郡主聽得陳鶯兒這麼說,本來挺生氣的她,卻不知怎的不氣了,不但不氣了,反而羞紅著臉為蕭凡開脫起來:“其實……其實真說起來,這事兒委實怨不得他,他當時站在那兒動都沒動,是我不小心滑倒,雙手亂抓之下才……才抓住了他的……那裡,他倒一直沒表現出什麼登徒子的模樣,許是當時的窘境正好被我皇弟看到,我羞憤交加之下,遷怒了他……”
陳鶯兒小小的白了她一眼,嗔道:“郡主,你呀,心腸太軟了,這可不好,當心以後被人欺負,你就不想想,他若不開口說那句輕薄之語,能害你滑倒嗎?這會兒你倒替他說起話了,我卻白替你氣了一場。”
郡主扭身抓住了她的手,羞紅了臉搖擺著撒嬌道:“哎呀,好鶯兒,我謝謝你還不成嘛,可是……這事兒我還真的不怎麼怪他,其實他也挺可憐的,你當時是沒瞧見,他被我抓住……那裡,痛得臉都紫了,大把大把的冒冷汗,還咬著牙硬挺裝英雄……我回了宮一想,差點笑死了……”
說罷郡主掩著小嘴,文文靜靜的笑了,大大的眼睛彎成月牙兒,分外迷人。
陳鶯兒跟著笑了幾聲,接著俏臉一肅,正色道:“郡主,這事兒你打算怎麼辦?”
郡主一愣,訥訥道:“這事兒不是過去了麼?還能怎麼辦?難不成要我給他賠禮,或者要他給我賠禮?”
陳鶯兒神色凝重的盯著她,壓低了聲音道:“郡主,你糊塗呀!這事兒是個大麻煩,你怎麼如此懵然無知呢?”
“這能有什麼麻煩?”郡主愕然道。
“郡主,你難道沒讀過《女訓》、《女誡》?”
“讀過呀,怎麼了?”
陳鶯兒嚴肅地道:“清閒貞靜,守節整齊,行己有恥,動靜有法,是謂婦德。咱們女人家只能從一而終,身體的任何一處都須清清白白,不能被除了夫君以外的男子碰到,否則就污了清白,同樣的,咱們女子也不能碰到夫君以外的男子的身體,否則也是污了自己的清白,郡主,你卻碰到了那個蕭凡的……的那裡,這……可叫我如何說才好呢……”
江都郡主原本笑靨如花的俏面,頓時唰的一下變得慘白,血色飛快從稚嫩的臉上褪去,身軀搖搖欲墜。
“我……我……鶯兒,我該怎麼辦?怎麼辦呀?我……不是故意碰他那裡的……”郡主說著豆大的眼淚撲簌落下,一張梨花帶雨的絕色面容分外惹人憐惜。
陳鶯兒心中一喜,這郡主自小長在深宮,與外人接觸極少,心思單純之極,自己若將此事“無意”間泄露出去,屆時滿城風雨,不論事情的本質如何,姓蕭的污了郡主的清白名聲卻是事實,那個時候不管皇帝和太孫多寵信他,為了皇室的清譽,恐怕也不得不殺他了,這豈不是一個絕好的報復機會?
陳鶯兒美目中厲芒閃過,轉頭卻見哭得傷心悽慘的郡主,這一刻她又怔忪起來。
能殺蕭凡,固然報了仇怨,可是……郡主怎麼辦?她還是個未出閣的大姑娘,聲名若受辱,將來她這輩子豈不是毀了麼?
想到自己這一生已是孤獨終老,無枝可依,郡主是個心思單純且善良的姑娘,難道要害得她重蹈自己的覆轍麼?
陳鶯兒想報復蕭凡,做夢都想,可她不想害別人,她還沒到被仇恨刺激得喪心病狂的程度。
天賜良機……可惜了!
陳鶯兒眼神黯淡下來,神情頗有些失望,可她並不後悔,一念之間,救了一個無辜女子的名聲,勝造七級浮屠。
“鶯兒,你說……我,我該怎麼辦呀?再過兩個月,皇祖父可能就會下旨,把我嫁給長興侯耿炳文的兒子耿璿,如今我的清白已污,尚有何面目嫁給……耿璿?”郡主悲急交加,再次掩面哭了起來。
“長興侯的兒子?”陳鶯兒若有所思的喃喃道。
“長興侯耿炳文當年跟隨皇祖父打天下,現如今開國的功臣宿老有的被株連殺戮,有的病死,當年的從龍名將,活著的只剩耿炳文了,皇祖父對他甚是信任,所以才將我嫁予他的兒子耿璿,以安功臣之心,現在……我聲名受辱,如何能再嫁他?”
郡主滿面淚痕,惶然無助的看著陳鶯兒,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陳鶯兒看著可憐無助的郡主,不由有些好笑,到底是心思單純,一句有違婦德便將她嚇成這副模樣,看著看著,陳鶯兒腦中靈光一閃,一個報復的計劃在心中悄然成形。
陳鶯兒抿了抿嘴,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微笑,輕細的道:“郡主,你見過耿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