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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蕭凡走出廂房,轉身拉上房門,沉沉嘆了口氣。
在張三丰的全力救治下,張紅橋終於撿回了一條命,不過內傷需要調養,張紅橋這幾日時昏時醒,昏迷中總是說一些無意識的胡話,說得最多的還是她姨母的安危。
不忍毒害蕭凡,她的姨母便只有死路一條,如此兩難的選擇,委實苦了張紅橋這個弱女子。
蕭凡心中對她更多了幾分愛憐,一個年輕貌美的女人,竟然默默背負著連男人都無法背負的重壓,忍著心中的煎熬和折磨每日強顏歡笑,甚至還要忍受心愛的男人的無盡猜疑和疏遠,蕭凡無法想像這麼多的苦楚,這些日子她是怎麼熬過來的。
不過,她的苦難也熬到頭了。
有些事情本該由男人去承擔的,既然接受了她,那就應該把她的苦難接過來,擔在自己肩上,讓她從此做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女人,這才是男人該做的事。
想到張紅橋現在所受的折磨,蕭凡眼裡又浮上森然的殺機。
他是個有仇必報的人,他的女人亦當如此,有些人該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蕭凡在門口靜靜站了一會兒,轉過身朝太虛的廂房走去。
時已深夜,太虛睡得正熟,房門虛掩著,蕭凡輕輕一推就開。
這幾日的奔波,再加上太虛前些日子連吃兩回毒藥,令他元氣大傷,武功絕高的他居然沒察覺蕭凡進門,呼嚕聲仍舊打得震天響。
蕭凡也不說話,搬了把椅子坐在太虛床前,然後默默盯著太虛那非常難看的睡相,一動不動如同老僧入定一般。
高手畢竟是高手,哪怕吃過毒藥也不可能突然變成一隻豬。
被人這樣盯著,太虛立馬便醒了,猥瑣的小眼睛警覺的睜開,映入眼帘的是一雙黑夜裡閃閃發亮的眼睛。
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裡,自己獨睡的廂房中,忽然多出一個人用綠幽幽的眼光看著他,如此驚悚恐怖的場景,饒是太虛武功高絕,也被嚇得魂飛魄散,雞皮疙瘩瞬間布滿全身。
太虛身手確實高絕,眨眼間他便從床榻上直直的跳了起來,然後以一種非常難看的姿勢整個人像蜘蛛俠似的貼在了牆上,遠遠看去跟年畫似的,撕都撕不下來。
“色鬼安敢偷窺貧道睡覺,貧道法力高強,不怕我收了你嗎?”太虛貼在牆上色厲內荏的哇哇大叫。
“師父好厲害!”蕭凡兩眼冒星星使勁鼓掌,模樣就跟小孩看耍猴似的,純真的目光透著興奮。
聽出蕭凡的聲音,太虛整個人終於放鬆,兩手勁力一泄,軟軟的倒在了床上。
“你有病啊?大半夜不睡跑到我房裡嚇我!你是嫌我活得太長了是吧?”緩過氣的太虛暴跳如雷。
“師父,你剛才貼在牆上那一招,叫什麼名堂?”蕭凡充耳不聞太虛的咆哮,興致勃勃的問道。
“壁虎游牆功……”
“你居然能從床上直接跳到牆上,怎麼辦到的?”半夜的蕭凡很有求知慾。
太虛怒道:“狗急了還跳牆呢,狗能跳我為什麼不能?”
“有道理……”
“你大半夜跑到我房裡來幹嘛?”
“欣賞師父的睡姿……”
“啊?”太虛捂住了胸,滿臉驚恐。
“……順便求師父幫個小忙。”
太虛怒道:“有病吧你?大半夜的要我幫什麼忙?”
“回北平燕王府,救一個人,再殺一個人。”
太虛渾身一哆嗦,眼淚頓時下來了:“我求求你了,你能不能不要這麼無恥?為師我剛吃了毒藥還沒漱口呢,你忍心看我一個風燭殘年又受了重傷的老人家再入那兇險的虎狼之地嗎?”
“師父又謙虛了,爬牆爬得這麼利落,哪像是受了重傷的樣子呀……”
嘭!
太虛乾脆往床上一倒,一副命不久矣的語氣哀哀呻吟:“我好虛弱,好虛弱……”
“師父,幫幫徒弟吧。”
“你去找你師伯,他很閒,武功也比我高,更重要的是,他比我更不怕死,他曾無數次跟我說什麼活得太無趣,正所謂壽星公吃砒霜,他活膩味了,有什麼送死的事兒只管找他……”
蕭凡小心翼翼道:“……可是,壽星公吃砒霜的人是你呀,你忘了?”
“啊?”
蕭凡伸出兩根手指:“連吃兩次,生怕自己死得不夠快,我覺得你比較不怕死……”
“……滾!給道爺滾!滾遠點兒!”太虛咬牙切齒。
※※※
師父不肯幫忙,只好找師伯了。
師伯明顯比師父和氣了許多。
“救一個人,再殺一個人,救人倒是好說,但貧道從不殺生,無量壽佛……”張三丰非常淡定的道。
蕭凡急道:“師伯,要殺的那個人是和尚耶……”
“那又如何?”
“自古僧道不兩立呀!和尚天生就該被咱們道士殺的……”蕭凡試圖從宗教方面入手。
“胡說!和尚也是生靈,怎麼能亂殺?貧道是修道之人,不是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