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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瑺抖擻著滿身肥肉,小眼睛眨巴幾下,眼中一片盈盈水光,……他哭了。
“國公爺,別玩我們了,你就明說吧,到底想幹嘛?”
蕭凡神色這才變得正經起來,掃視茫然不解的眾人,一字一句緩緩道:“我欲向天子請旨,大明遷都北平府,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諸公以為如何?”
花廳內死一般的寂靜……
撲通!
太常寺卿,翰林學士解縉頭一個朝蕭凡跪了下來,哭道:“國公爺!此事萬萬不可!當年定都應天是先帝所決,《皇明祖訓》中也提到,後人無論君臣,不可改易我大明既成之法,違我大明祖制,否則便以逆臣處之,遷都一事,且不說有違祖制,單說那北平府,那可是當初燕逆造反的老巢,離北元韃子甚近,幾乎可以說是朝發夕至,萬一將來某天戰事不利,被韃子打到北平城下,北宋時的靖康之恥將會在我大明一朝再次上演,若真如此,我等臣子有何臉面苟活於世?國公爺提出遷都,正給了那些清流大臣們以口實,他們必然會抬出祖制以死相抗,此事絕計不可,國公爺三思啊!”
解縉涕淚交加的一番話說完,廳內眾人紛紛點頭,瞧著蕭凡一臉不豫之色,眾人跟著一塊兒朝他跪下,語氣沉重齊聲道:“請國公爺三思!”
蕭凡一顆心漸漸沉了下去……
滿堂倒彩令他心裡堵得難受,遷都會遭到反對,這是他早已預料到的,可他沒想到反對的聲音居然如此激烈,他連滿肚子遷都的理由都沒機會說出口,這群傢伙便全部都跪勸了,瞧著眼前這一幕,他那些理由還怎麼說得出口?
這群人根本是沒打算讓他開口,乾脆把他的嘴堵上了啊。
蕭凡胸中一陣氣悶,眼中散發出兩道寒光,盯著跪倒一片的眾人,冷冷道:“遷都之事,我已思之再思,你們連我的理由都沒聽,怎麼知道此事不可行?”
解縉脖子一梗,凜然道:“什麼理由都不必說,遷都北平太過荒唐,燕逆造反剛剛被國公爺平定,北方尚且一片混亂,這個時候把我大明的國都遷過去,國公爺不覺得此事太荒謬麼?下官等雖與國公爺同聲共氣,可遷都一事太過驚世駭俗,國公爺走到如今這一步不容易,不可因此事喪盡朝中威望!”
蕭凡漸漸動了真怒,冷聲道:“我若執意請天子遷都,你待如何?”
解縉面紅耳赤道:“我……我就趁月黑風高之夜,在你家門口吊死!”
一幫奸黨跟在後面起鬨:“同吊,同吊!”
蕭凡:“……”
第七卷 一醉輕王侯 第316章 利益牽扯
遷都的提議剛說出口,便遭到奸黨們異口同聲的反對。
蕭凡意外之餘,心頭不由升起一團怒火,很久沒人敢如此當面駁斥他的話了,更何況還是朝中以他馬首是瞻的同一黨系,這算什麼?窩裡反?
瞧著解縉那副激動的模樣,蕭凡氣不打一處來,茹瑺,郁新他們是尚書,他們反對倒也罷了,你一個讀死書的書呆子也敢唱反調,是不是欠收拾了?
咬了咬牙,蕭凡漲紅著臉,當著眾人的面站起身,一把揪住解縉的前襟,把他從椅子上拎了起來,然後使勁搖晃了幾下,壓低了聲音怒道:“姓解的,你最近修大典修昏頭了?敢威脅我?是不是覺得日子過得太舒坦,想找點刺激?”
高高在上,溫文儒雅的國公爺突然露出街頭痞子收保護費的嘴臉,群情激憤的眾人頓時驚呆了,花廳內一片寂靜無聲。
解縉被蕭凡使勁搖晃了幾下,激動的情緒頓時冷靜,像被人敲了一棒子似的,整個人清醒過來了,冷汗唰唰的往外冒。
這位可是英國公當面呀,自己居然敢跟他叫板,當初蕭凡還只是錦衣衛同知的時候,便狠狠收拾過他好幾次,現在人家已經是錦衣衛指揮使,其爵位更是位列所有國公之上,權勢早已非當初吳下阿蒙,他如今能夠位列九卿,也是靠抱住了蕭凡的大腿才上位的,自己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敢頂撞他,——難道真如國公爺所說,自己最近修建文大典修昏頭了?
當下解縉態度立轉,很識時務的表現出讀書人的乖巧本質,顫抖著聲音飛快道:“國公爺饒命!下官錯了!”
蕭凡繼續惡狠狠道:“你還想在我家門口吊死?打了這幾年交道,本國公是什麼人你不清楚?我是被嚇大的?你要上吊是吧?行!我給你遞繩子,你現在就去上吊,吊死了我管埋,吊不死我幫你搭把手,一定讓往生極樂,死得不能再死!回頭我往陛下那裡一報,給你記個因公殉國,追封你一個枉死侯,糊塗公,一家老小朝廷幫你養。”
解縉快哭了:“下官……下官就是那麼隨便一說……”
“這麼說,你改變主意,不想死了?”
解縉急忙搖頭:“不死了,說什麼也不死了……陛下要下官修建文大典,如此重任在肩,下官怎能死?”
蕭凡嘿嘿冷笑,一邊用璨璨發寒的目光不停掃視廳內其他幾位大臣。
另幾位大臣被蕭凡的目光盯得遍體生寒,忙不迭低下頭,開始左顧右盼,茹瑺捧起手中的茶盞兒,發現新大陸似的驚奇叫道:“咦?這隻茶盞兒不錯,景德鎮官窯的釉上彩瓷,晶瑩剔透,花鳥栩栩如生,真乃不可多得的珍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