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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凡聽劉捕頭對他說話客氣,心中愈發有數,這位捕頭大人多半已被曹縣丞拉攏了,江浦就這麼大,既然站到了曹縣丞的一邊,自然清楚蕭凡是個什麼人物了。
當下蕭凡拱手笑道:“草民不敢令劉捕頭為難,咱們這便走吧,這世上總有個講道理的地方。”
劉捕頭冷森的眼中浮出一抹難得的笑意,淡淡道:“不錯,世上總有個講道理的地方。”
劉捕頭還是通了一次人情,沒有給蕭凡和陳四六上枷具,眾衙役不緊不慢的將蕭凡和陳四六圍在中間,一行人舉步便欲向縣衙走去。
周掌柜攏著手站在路旁,滿臉得逞的笑容,陰冷的注視著蕭凡。
眾人剛走出醉仙樓門口不遠,便聽到一道高亢嘹亮的聲音大喝道:“縣衙曹縣丞到——,縣衙謝主簿到——,縣衙李典史到——,靜街——,迴避——”
眾人一愣,蕭凡臉上飛快閃過一抹喜色,長長舒了一口氣。
第一卷 江浦商人婿 第040章 峰迴路轉
曹縣丞來了,蕭凡終於鬆了口氣,等了他這麼久,就是為了這一刻。
權力確實是個好東西,上位者一句話,便能輕易定人生死,蕭凡很清楚,他若真被拿進了大牢,其結果不用想都知道,絕對是一個死字,沒有人徹底得罪了知縣之後還能安安穩穩活下去,當官的要整死一個普通的百姓,實在太容易了,容易得幾乎懶得費勁找什麼藉口和罪名。官兒要百姓死,百姓不得不死。
蕭凡再一次親身體會到權力的妙處,他開始覺得自己活得太悲哀,大丈夫手中無權,在這風雲詭變的大明朝,只能如螻蟻一般活著,那樣有什麼意義?這次曹縣丞救了自己,下次呢?下下次呢?難道自己一個穿越者,每次還得等著別人來救?
男人終究還是要靠自己,權力才是最讓人產生安全感的東西。
一絲力爭上位的野心,終於在蕭凡心中悄悄萌芽,破土,以一種瘋狂的長勢,飛快占據著蕭凡心中的沃土,不可抑制。
聽到街角傳來的大喝聲,陳四六絕望如死人的灰敗神色終於有了些許生機,他不由精神一振,扭過頭以一種近乎感恩的表情望向蕭凡。
蕭凡朝他微笑點頭,然後伸出手,貌似瀟灑,實則風騷的向他擺了一個剪刀手的造型,非常的卡哇伊。
曹縣丞未穿官服,只著一身花團錦簇的長衫,面色沉靜的向他走來,一干衙役前呼後擁開道,聲勢浩大,官威十足,街邊看熱鬧的百姓紛紛低頭迴避,不敢直視。
他的身後還跟著兩位身著便服的中年男子,蕭凡稍一打量,便知是衙門的謝主簿和李典史了,瞧他們走路時一左一右隱隱落後曹縣丞兩步,神態中帶著幾分恭敬,蕭凡不由暗暗吃驚,這曹縣丞本事不小,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把衙門裡最為重要的主簿,典史和捕頭都拉進了自己的陣營,這恐怕不僅僅是銀子能辦到的事,多半還是他們看中了曹縣丞背後燕王朱棣的顯赫尊位。
曹毅此人看似粗獷豪邁,不拘小節,實則精明能幹,不可小覷。蕭凡有些慶幸,幸好自己站對了位置,跟這樣的人做朋友,遠比做敵人要愉快得多。
思緒紛亂之時,曹毅已走到了蕭凡面前。
蕭凡回過神,拱手道:“草民蕭凡見過縣丞大人,主簿大人,典史大人。”
曹毅銳利的眼神飛快的掃了一眼不遠處目瞪口呆的周掌柜,又不易察覺的對劉捕頭點了點頭,隨即大笑道:“蕭老弟不必多禮,今日本官與衙門的同僚皆是便裝前來,聽說陳東家的醉仙樓今日開業,本官冒昧,倒是想厚著臉皮討杯發財酒喝,哈哈。”
圍觀的百姓轟然大嘩,這位新上任的縣丞大人剛才稱蕭凡什麼?蕭老弟?
古人向來以禮為先,稱呼問題可不是小事,堂堂朝廷八品官員,竟對一個寄人籬下的贅婿稱兄道弟,這位陳家姑爺……還是當年的窩囊女婿麼?他什麼時候竟跟縣丞大人拉上了關係,而且瞧著架勢,關係還非常親密。
陳四六原本陷於即將家破人亡的大悲情緒之中,卻沒想到情勢峰迴路轉,很快又從地獄回到了天堂,聽得曹縣丞這樣說,長著玲瓏心竅的陳四六哪有不懂意思的道理?
儘管渾身仍在微微發抖,陳四六卻努力平復了情緒,恭聲道:“有勞二老爺掛念,陳家商號上下感激涕零,曹大人紆尊降貴親臨草民的小小酒樓,實在令鄙酒樓蓬蓽生輝。”
曹毅聞言豪邁的哈哈大笑,仿佛根本沒看見剛才衙役欲緝捕蕭凡的一幕,只朝蕭凡揮了揮手,道:“這麼多人站在門口乾嘛?蕭老弟,走,陪本官進去喝幾杯,你小子人是機靈不錯,可惜酒量實在太糟糕,本官得好好操練操練你……”
蕭凡摸著鼻子苦笑道:“大人要喝酒,草民當然不敢不陪,只可惜現在恐怕不行,草民不小心冒犯了黃知縣的虎威,現在正準備跟著劉捕頭去大牢吃牢飯呢……”
曹毅聞言假裝怔了一下,然後沉下臉來,目光漸漸變得如刀刃般鋒利,盯著劉捕頭道:“怎麼回事?縣尊大人要拿蕭凡?本官怎的不知道?蕭凡所犯何罪?”
劉捕頭飛快與曹毅交換了個眼神,然後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淡淡道:“小人只是奉知縣之命拿人,蕭凡所犯何罪,小人委實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