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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手的狀元竟被一彈弓打飛了,魁梧漢子覺得這個時候老天應該降點鵝毛大雪,才符合他現在的心境。
多麼黑暗的朝廷,多麼陰暗的人性,多麼點兒背的自己……
忍住滿腔幽怨和失落,魁梧漢子一個頭重重磕下,悲傷的眼淚滴落在草地上,哽咽著道:“多謝陛下!草民山東臨邑人氏,名叫……紀綱!”
朱允炆唏噓道:“紀綱,你受委屈了,辛苦了這幾日,卻沒想到……”
紀綱語帶哭腔道:“草民不辛苦,草民……命苦。”
第五卷 近侍歸京邑 第248章 失而復得
蕭凡騎著馬,飛快出了校場,繼續追擊朱高熾三兄弟,此刻他的眼裡只有這三個人,鐵了心要把他們攔下,他卻渾然不知自己彈弓誤射之下,居然莫名其妙成了今科武舉的武狀元。
老天有時候喜歡跟世人開玩笑,有的玩笑是惡意的,有的玩笑是善意的。
然而堂堂誠毅侯爺,錦衣衛指揮使蕭大人在擁有了這兩大耀眼的光環之後,竟然又多了個武狀元的頭銜,老天爺開的這個玩笑,恐怕誰也說不清是善意還是惡意。
蕭凡根本不知道萬人圍觀的校場因他而掀起了滔天巨浪,他仍舊一門心思的追擊朱家三兄弟。
前方不遠處便是京師北城門,若讓他們出了北城門,京師外面小徑叢生,追緝起來難度愈發大了,雖說錦衣衛密探遍布天下,這三人出了京師也不一定能逃得了多遠,可難保中間會出什麼差錯紕漏,蕭凡冒不起這個險。
雜亂的馬蹄聲中,北城門越來越近,倉惶奔逃在最前面的朱家三兄弟遙望前方的古老城門,驚惶失措的臉上也露出了希冀的神情,他們也知道,只要出了城,再躲避錦衣衛的追緝便輕鬆許多,如果運氣好的話,說不定能有驚無險的到達長江北岸,只要過了長江,他們便算是徹底安全了。
想到這裡,三兄弟急忙狠狠朝胯下的騾馬抽了幾鞭,騾馬吃痛,揚蹄奮力加速往前跑去。
蕭凡急了,扭頭朝身後的屬下大喊道:“誰識近路?繞到前面攔截他們!”
“大人,通往城門只有這條直路是最近的……”身後的校尉惶急道。
“他媽的!”溫文爾雅的錦衣衛蕭指揮使終於忍不住罵了一句粗話。
眼中凶光一閃,蕭凡回過頭惡狠狠道:“誰帶了勁弩?給我射殺他們!”
身後眾人一齊搖頭。
蕭凡氣得俊臉通紅:“上崗連標準配置都不帶齊,除了嚇唬老百姓,屁本事都沒有!回去我給你們搞個整風運動!”
眾人慚愧無地:“……”
離北城門只有數十丈,眼看朱家三兄弟就要逃出京師,以後錦衣衛捉拿他們便要大費周章。這時,意外發生了。
這世上總有一些意外讓人感到驚喜,比如現在這個意外。
朱家三兄弟即將衝進城門通道時,一位身著邋遢道袍的老人出現在城門通道正中,他一手托著油紙包,另一手不時從紙包里捻出一片薄薄的肉,仰頭放進嘴裡咀嚼,一邊走一邊吃,神情悠然而陶醉,渾然不覺自己擋了別人的生命通道,更沒發現朱家三兄弟的騾馬離他越來越近……
逃在最前面的朱高煦乍一抬頭,卻見一名老道士擋在大路正中,自己所騎的騾馬離他只有丈余距離,朱高煦頓時嚇得魂飛魄散,指著老道士大叫道:“老鬼!給我閃開……”
話音剛落,老道士終於從美食的陶醉中回過神來,愕然扭頭一看,便看到了一雙大而黑亮的……騾眼睛,與他近在咫尺。
老道士也嚇得魂飛魄散,渾身一哆嗦,失聲道:“神馬情況?”
砰!
“啊——”一聲悽厲的慘叫,老道士被朱高煦的騾馬撞飛,半空中划過一道優美的弧線,然後重重撲落在地,手裡的油紙包也掉落在不遠的地方,悽慘之狀,如同車禍現場。
老道士被馬撞飛,朱家三兄弟也好不了,經此一阻,騾馬受了驚,紛紛嘶叫一聲,停在原地轉圈,怎麼抽打都不肯再走一步。
朱家三兄弟剛露出絕望的神情,蕭凡和眾錦衣衛的快馬也趕到了,眾人二話不說便上前將三人團團圍住,抽刀出鞘,指著三人齊喝道:“速速下馬,若敢反抗,就地格殺!”
三人嚇得一抖,朱高熾渾身肥肉止不住的哆嗦,翻起一陣又一陣的肉浪,蒼白的嘴唇囁嚅幾下,終於受不住周圍錦衣衛凌厲的殺氣,肥腿一撩,像個圓滾滾的肉球一般,艱難的下了馬,有了朱高熾帶頭,朱高煦和朱高燧也不敢硬抗,一聲不吭的下了馬,三人垂頭喪氣的被錦衣衛包圍在圈中,一臉絕望的嘆氣。
蕭凡下了馬,長長鬆了口氣,剛才的那一幕他看得清清楚楚,而且他一眼就認出那個被馬撞飛的倒霉老道士正是他的師父——太虛。
為什麼這世上所有的倒霉事兒都被太虛碰上?從蕭凡認識他的那天起,這老頭兒便好像無時無刻不在倒霉,而且倒霉的過程非常的匪夷所思,突破人類想像……
蕭凡覺得,這也許跟太虛的名字有關,太虛這名字一聽便透著一股子晦氣,難為老人家這一百三十多年怎麼活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