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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蹄轟隆,眾錦衣親軍又策馬馳了回來,離蕭凡數步遠勒馬,馬兒很給主人漲面子,頓時紛紛人立而起,發出長長的嘶叫聲,馬上騎士姿勢風騷得一塌糊塗……
蕭凡恨得直咬牙,真不愛跟這幫人打交道,瞎顯擺!
剛才宣旨的錦衣校尉下了馬,走到蕭凡身邊,問道:“蕭公子為何不上馬?”
蕭凡臉色尷尬:“……”
為何不上馬?因為他根本不會騎馬,他連上馬先跨哪條腿都不知道,怎麼騎?錦衣親軍皆是軍伍出身,自然人人會騎馬,可蕭凡是穿越者,前世生活在鋼筋水泥叢林,城市裡連根馬毛都見不著,怎麼可能會騎馬?
錦衣校尉看出了他的尷尬,點了點頭,道:“明白了……來人,給蕭公子雇輛馬車,把他拉進京師……”
拉進京師……
進京師……
京師……
師……
蕭凡擦汗,沒想到古代人說話也這麼雷,他一直以為“拉”這個動詞只跟排泄有關的……
馬車很快雇好,眾錦衣親軍一改剛才放馬狂奔的神采飛揚之態,領著一輛慢吞吞的馬車,無精打采的上路,士氣顯得很頹靡。
蕭凡坐在馬車上,心中又疑又懼,朱元璋親自下詔,召見一個無功無名的草民,到底是為什麼?
朱元璋想必是通過朱允炆才知道自己的,蕭凡最疑惑的是,朱元璋召見自己有何目的?誇他?不太可能,而且蕭凡也不希望朱元璋誇他,明初歷史上,很多人都被朱元璋誇過,比如李善長,胡惟庸,藍玉,宋濂……這些人後來的結局那叫一個悽慘。
罵他?蕭凡左想右想,他覺得自己已經很低調了,沒做過什麼太離譜的錯事,充其量也就認識了一個皇太孫,罵他沒道理吧?再說朱元璋是那種罵人的皇帝嗎?他老人家一不高興直接殺人,罵都懶得罵的。
越想心裡越沒底,蕭凡忍不住掀開了馬車帘子,那名宣旨的錦衣校尉正策馬跟在馬車旁,蕭凡一掀帘子便看見了他。
先朝他笑了笑,蕭凡素來文雅的俊臉此時也帶上了幾分討好的味道,沒辦法,身在明朝,容不得他這個穿越者玩性格,只能讓自己去適應這個環境,這個環境需要什麼樣的人,他便必須做什麼樣的人,歷史充分證明,玩性格的人下場通常都不會太好,比如三國時期的楊修前輩。
顛簸的馬車上,蕭凡拱了拱手,朝那位錦衣校尉笑道:“這位……軍爺,貴姓?”
錦衣校尉很和氣,一點也沒有電視裡演的那般冷酷無情,聞言淡淡笑了笑,道:“蕭公子客氣了,在下袁忠,只是伴駕太孫殿下的一名小小校尉。”
蕭凡急忙笑道:“原來是袁校尉,久仰久仰,草民以前好像見過你……”
袁忠淡然笑道:“在下多次隨太孫殿下去醉仙樓找你,你自然是見過在下的。”
蕭凡猶豫了一下,道:“袁校尉,草民問個事行不?皇上深居宮中,為何忽然要召見我這個無功無名的草民?”
袁忠忽然閉上了嘴,神情堅毅的直視前方,跟什麼都沒聽到似的。
蕭凡陪笑道:“袁校尉,能否給點提示?”
一連催著問了好幾聲,袁忠忍不住開口了,這回他的語氣生硬了許多:“蕭公子,陛下召見你,自有陛下的用意,我等只需奉命領旨便是,不可胡亂揣度天意。”
蕭凡討了個沒趣,只得訕訕的放下帘子,又驚又懼的繼續悶在馬車裡胡思亂想起來。
想來想去,蕭凡漸漸放下了心事。
他覺得朱元璋大老遠的派人把他召進京師,總不可能一刀砍了他吧?那也太麻煩了,既然不是為了殺他,那就沒事。
馬車慢悠悠行了一個多時辰,終於遠遠看到京師應天巍峨高聳的城牆,墨黑色的牆磚帶著古老滄桑的氣息,靜靜矗立在冬日的暖陽下,沉默的延續著它千年來的恢弘。
六朝古都,金陵樓台煙雨,古朝今代,無數帝王皆已煙消雲散,盡付秦淮東流。
大明洪武二十九年末,一個普通的年輕人,乘坐著一輛普通的馬車,就這樣駛進了這座千年帝都之城。
※※※
馬車由應天西城門而入,進城之後,眾錦衣親軍簇擁著馬車往紫禁城行去。
沒過多久,馬車便入了承天門,承天門是明皇宮的南門,也是宮城正門,到達承天門以後,袁忠便請蕭凡下了馬車,過了這道門,已是禁宮範圍,如無皇帝特旨,是不准任何人在此騎馬坐轎的。
門外金水橋下是清澈的外金水河。金水橋外便是明朝的政務機構所在地,朝廷部院寺監辦事大堂都集中在這裡。從承天門往南中軸線兩邊是朝廷的主要辦事機構,左邊依次為宗人府、吏部、戶部、禮部、兵部、工部;右邊依次為中軍都督府、左軍都督府、右軍都督府、前軍都督府、後軍都督府、鴻臚寺。左邊是政務機關,右邊是軍事機構,一文一武,涇渭分明。
蕭凡下了馬車,望著前方層層疊疊的宮樓角檐,紅牆綠瓦,氣勢宏大巍峨,於沉靜中散發出濃厚的皇家威嚴,令人忍不住心生敬畏。
蕭凡長長吁了口氣,努力壓下心中那股激盪的情緒,穿越數百年,今日站在這大明的皇宮前,心情久久不能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