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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衍沉聲道:“王爺這數十年來,可有最恨的人?”
朱棣一愣,咬牙切齒道:“蕭凡!”
道衍點頭:“那我們就殺了蕭凡!”
朱棣驚愕道:“什麼意思?”
“殺了蕭凡,朝廷大軍群龍無首,士氣大喪,我們拼盡全力打他們個措手不及,挾大勝之威再與朝廷商議投降之事,那時我們手中有了籌碼,不怕朝廷不答應,我們再退回北方,安守北平,王爺仍是一方諸侯強藩,保存實力,招兵買馬,以圖東山再起……”
“先生莫非在說笑?殺蕭凡哪會那麼容易。”
“以前或許不容易,現在蕭凡要招降王爺,我們的機會來了……”
“怎樣殺他?”
道衍陰沉笑道:“王爺豈不聞楚漢相爭,項羽請劉邦赴宴鴻門乎?”
朱棣驚道:“鴻門宴?”
道衍笑道:“不錯,他蕭凡不是要招降王爺嗎?王爺不妨答應下來,然後在真定和保定兩府之間尋個地方,宴請蕭凡,他若不敢來,便是朝廷沒有誠意,他若敢來,王爺便是西楚霸王,蕭凡,便是那痞子劉邦,霸王不殺劉邦是因為心軟,王爺該不會對蕭凡心軟吧?我們在宴席外面布下刀斧手,王爺以摔杯為號,斬殺蕭凡,同時命張玉和丘福率大軍直擊南軍大營,我們的將士雖然中毒虛弱,可照樣能跑能跳,南軍主帥已死,士氣大喪,這一仗我們還是有不少勝算……”
“好!就這麼辦!能不能打敗南軍本王已不在乎,只要蕭凡敢來赴宴,本王咬都要咬死他!”
“阿彌陀佛,貧僧也想咬他幾口……”
※※※
真定知府衙門。
“朱棣若答應投降,你難道真會保全他性命?”曹毅好奇問道。
蕭凡哼道:“如果他是真心投降,我當然會保全他,不過我知道,朱棣不是那種肯投降的人,所以,我們還是小心一點為好……”
“怎樣小心?”
蕭凡嘿嘿壞笑:“咱們不能被動的等他來投降,要化被動為主動,聽說過鴻門宴嗎?我們不如派人送信,請他到真定和保定兩府中間的某個地方赴宴,商議招降一事,我們在宴席外面布下刀斧手百名,席間以我摔杯為號,然後……”
曹毅睜大了眼睛:“然後把朱棣剁了?”
“不,把道衍剁了,朱棣留著,我說過要留他一命的,朱棣若被我們活捉,燕軍自然不戰而降。”
曹毅愣了一會兒,誇讚道:“你可真夠卑鄙的……這世上恐怕沒人比你更卑鄙了。”
蕭凡謙虛道:“不能這麼說,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總有和我一樣卑鄙的……”
曹毅板著臉道:“蕭侯爺,你要搞清楚,我不是在誇你。”
“我知道,不過我就當你在誇我了。”
……
“京師越來越不太平了……”蕭凡嘆息道。
曹毅冷哼:“又是紀綱?”
蕭凡點頭:“今日兵部尚書茹瑺派人給我送信,紀綱越來越過分,十日前,兵部給事中陳魁金殿上奏,參劾紀綱陷害忠良,指使錦衣衛濫捕濫殺大臣,並且抄沒私吞大臣家產以肥己,更過分的是,紀綱新建的家宅乃橫征百姓所居,其裝飾奢華之甚,堪比王侯皇戚,已是大大逾制,論罪當斬……”
曹毅睜大了眼,吃驚道:“紀綱竟張狂至此?”
“陳魁將此事告上金殿,以為天子會龍顏大怒,重重處罰紀綱,誰知天子的反應很平淡,根本沒放在心上,此事不了了之,散朝後紀綱懷恨在心,陳魁還未出午門,已被錦衣衛當著滿朝文武的面緝拿入詔獄,兵部左侍郎齊泰看不過去,出面斥責了幾句,紀綱當時並未發作,但是到了晚間,錦衣衛又衝進了齊泰的家中,以‘受藩王賄’的罪名將齊泰拿下,兵部尚書茹瑺幾次向紀綱求情,紀綱避而不見,拿下齊泰的第二日,紀綱向天子請旨,撤去齊泰兵部左侍郎之職,改換他的心腹穆肅為任……”
曹毅眼睛越睜越大,臉上驚怒交加:“我日他親娘!這狗日的竟囂張到如此地步了!”
蕭凡神色愈發鬱卒,陳魁被拿倒沒什麼,給事中一般都是清流一黨,一個比一個討厭,平時沒事逮著個雞毛蒜皮的小事參劾個沒完,比唐僧還囉嗦,這種人少幾個,大家耳根清淨,不過紀綱最近玩得太忘形,竟把兵部左侍郎齊泰也拿下了,眾所周知,齊泰是奸黨成員,奸黨以蕭凡為首,換句話說,齊泰是他蕭凡罩著的,紀綱狗膽包天,竟然敢抓齊泰,這說明什麼?說明紀綱開始對奸黨下手了,說明紀綱覺得自己羽翼豐滿,有資格公然挑釁蕭凡了。
而紀綱所謂的羽翼,無非是仗著救過朱允炆一命,天子對他寵信,而且他又掌握了錦衣衛和督察院,以為在朝中可以一手遮天。
所謂小人得志,大抵就是這樣吧,舉止蠻橫粗魯,奪權結黨肆無忌憚,標準的暴發戶作派,對權力的追逐絲毫不掩飾,吃相非常難看。
蕭凡嘆息,神情充滿了艷羨,幽幽道:“我在京師當錦衣衛指揮使的時候,也不敢如此囂張吧?想抓誰就抓誰,想殺誰就殺誰,簡直是個活太歲啊……看到這位錦衣衛副指揮使的所作所為,我突然發覺,這幾年當官兒白當了,瞧瞧人家那跋扈勁兒,比螃蟹還橫,你說我早幹嘛去了?……真的應該跟紀大人交流一下陷害忠良的心得,跟他一比,我實在太斯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