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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明面兒上的。”郭松齡仿佛正在和自己生氣似的扭了扭脖子,“據我所知,還有很多傢伙蠢蠢欲動,可是大帥倒好。一句話,全放了!”
蔣百里對這些政治鬥爭,並不感興趣,甚至還有幾分厭惡,不過他並沒有表現出來,只是轉移了話題:“日軍在朝鮮,駐紮有六個師團,又有朝鮮傀儡政府組織的軍隊,總數有十幾萬人,而我們先期入朝才四個師……校長這是給我出了道難題啊。”
郭松齡沒好氣的瞟了他一眼,然後抬起頭盯著天花板嘆氣道:“唉,你就別裝啦。大帥要是不放心你,能這麼做嗎?我倒是想去再會會小鬼子呢,可大帥不讓呀。要不……”他轉過頭來,笑著對蔣百里說道:“要不,你去給大帥說說——就說你剛結婚,捨不得把新娘丟在國內,乾脆換我去得了?”
蔣百里先是臉一紅,馬上又繃起臉嚴肅說道:“那怎麼行?校長在國內還是很需要你的。你就好好的干你的監察總長吧。”
郭松齡嗤笑一聲,“我就知道你沒這個膽量。算啦,反正我對國內的這幫傢伙,還真的有些不放心——放著在張家口那會,管保叫他們腦袋都分家!”說到這裡,他的眼中閃過一抹凌厲之色,蔣百里看的心中一冷,不由的在心裡嘀咕,這個傢伙,什麼都好,就是太喜歡殺人啦。對洋人這樣,對國民也是這樣,早晚有一天……有一天會怎樣,他立刻很自覺的沒有望下想了。
林雲卻在這個問題上想的很深。
對於郭松齡的忠誠,他不懷疑,然而郭松齡所處的位置和所擁有的權利,卻是不能忽視的力量,作為總監察廳這一機關來說,本身沒有錯,但是,缺少一個能夠制衡的機構,一個平等的力量。權利是滋生野心的溫床,自己在的時候,郭松齡也好,總監察廳也好,都不會對政局有不利的影響。可是萬一自己不在了呢?
他的目光,落在了寫了一半的白紙上,那是份黨綱的草稿。建黨之事,自從幾個月前,便已經籌備起來,然而進展一直比較慢,甚至於他提出了“新民族主義運動”之後,這個黨都還沒有建起來。
原因自然是很多的,缺乏這方面的幹才、對於黨的性質及綱領尚未能確定、具體的組織辦法等等這些,都讓林雲比較頭疼。而最為頭疼的,恐怕是屬第一條。不知道為什麼,當初決心建黨的時候,他首先想到將這個組織工作交給的人,卻是宋教仁,而在和宋教仁談過幾次之後,他不得不放棄了這個想法。
“夫共和新建,外交、內政,百緒繁生,歷年來從事於革命者,皆以誠摯純潔之精神,戰勝所遇之艱難,遠逾於前日;而吾人惟保此革命之精神,一往而莫之能阻,必使共和之基礎,確定於大地,然後政府之職務始盡,而吾人始可告無罪於國民也。然黨爭一日不停息,我共和則一日無安寧……”
林雲將這張紙捏在手中看了半晌,終於放到桌上,提起筆來奮筆疾書。
第九章 兩頂帽子
終保持我革命之精神、繼承廣州首義之傳統,使革命能團結如一、精誠報國,特擬成立本黨,全稱為:新民族主義共和黨。”
林雲想了想,繼續寫到:“本黨之黨章,暫定如下:”然後便一條條的從各方案中摘錄。從黨員的構成,到幹部的選舉、組織、任期、紀律到系統的組織工作,一一做了詳細的規定。
“一黨專制。”林雲的腦海中,不禁浮現出這四個字來。“這也沒什麼不好。”林雲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反正今日之中國,是沒有民主可言,更沒有民主得以容身的機會的。中國,向來最不需要的,便是民主。
梁啓超的那番關於政府和人民之間的關係的比喻,他也是曾聽說過的。在他看來,那是帶著點理想主義的幼稚。對於所謂的民主,林雲自有他的體會和經驗。拿歐美國家的民主來說,不過是蒙著一床被單打滾的鬧劇罷了。若是放在今日之中國呢?你若是做的合了他的意思,他便高呼萬歲,可若是滿了大家的意思,卻獨獨不可他的意,他便跳將出來大聲斥責,這也不對,那也不對,總之,反對的聲音就鼓譟起來了。
林雲不是聽不得反對的意見。你反對我的做法,可以,你指出個更好的來。不過在你指出金光大道之前,我該怎麼做,還必須怎麼做——這一點,誰也別想阻止。
反對地聲音從來沒有停止過。不管是林雲所倡導的“新民族主義運動”。還是他推行的高度中央集權的政治、經濟模式,更不要說林雲所進行的發行國債、國有化工礦企業等具體行為了。這裡面,有保守勢力的不甘放棄固有利益地成分,也有企圖借共和新生這段混亂無序期為個人或者小集團謀取利益而未達目的後所爆發出的怨恨。但是林雲知道,這些都僅僅是極端的、暫時的,隨著時間的推移。會逐漸消失在歷史的洪流之中的。
也許做為他來說,在某些具體地事物上有著某種優勢,比如,他可以預見到重大的歷史事件,也能夠準確的描繪出未來戰爭中將陸續出現的可怕的、殘酷的殺人利器——正在秘密研製的坦克、火力更強的榴彈炮、|奇-_-書^_^網|已經投入大批量生產的迫擊炮、甚至他已經準備著手進行飛機的研究——至少他比任何人都有這樣地信心。但是,對於國家及建設來說,他所擁有的就不再具有什麼明顯的優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