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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步走進城內,和自己腦海中的繁華相比,眼前的洛陽城無疑要顯得蕭條許多,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卻偏偏是如今正漫步在大街之上嘆息的面具文士。
洛陽的占地面積很大,可以說光它一個便可抵上尋常的幾座城池;就算是曹操後來為了獻帝而大力治理的許昌,在占地面積上比起洛陽還是有著不小的差距。
當年的大火雖然沒能讓洛陽城從此退出歷史的舞台,但卻成功讓它從一夜之間淪為了一座無人問津的空曠之地。若非曹操後來迫於獻帝壓力而派鍾繇坐鎮關中,只怕洛陽城裡如今還是一片廢墟。
在鍾繇的管理之下,洛陽城也開始逐漸恢復了些許人氣;只不過和當年的繁華帝都比起來,如今連街上行人都寥寥無幾的洛陽城無疑就顯得蕭條多了。
緩步來到一座破舊的府邸門前,看著那已經歪了半邊,似乎隨時都要掉下來的破舊牌匾,面具文士卻忽然停下了腳步,隨即便已抬頭看著牌匾上那斗大的‘董’字在怔怔地出神。
“唉…”一聲輕得幾不可聞的嘆息之聲從面具文士的嘴裡發出,隨即他便已獨自一人在這座破舊的府邸門前喃喃自語:
“岳父,若當年你可聽我一言,後來便不會惹來殺身之禍矣。”
很是無奈地輕笑了一聲,面具文士的目光並沒有離開那塊牌匾:“岳父,你放心吧,當年曾將你逼至絕境的諸侯,某家正在一個個地收拾。”
說完這話後,面具文士忽然在大街之上哈哈大笑起來,讓本來數量就不多的行人紛紛側目。只不過在看到面具文士居然如同一個瘋瘋癲癲之人在旁若無人地放出難聽的笑聲之後,原本還會因為好奇而停下腳步的路人便已紛紛快步走過。
自從戴上這幅面具之後,面具文士便似乎從來沒有放聲大笑。若非他此時頭上還戴著面具,只怕縱使是曹營中人來了,也不會認得這位正笑得前仰後翻的長袍文士。
在瘋狂地大笑了片刻之後,面具文士周圍的街道已然顯得寂靜無比;在看到周圍竟然連一個人都沒有之後,面具文士隨即又回過頭來,目光依舊是牢牢地定在那塊‘董’字牌匾之上。
“岳父,你可知道,昔日作為聯軍盟主討伐你的袁紹,如今早已不在人世了。”面具文士自言自語地聲音中居然帶有一絲自豪:“什麼四世三公,呸!不過就是一無能之輩爾。”
四周明明一個人都沒有,但面具文士卻如同在和多年未見的知己好友在聊天一般:“想那袁紹居然聽信小婿之言,將所有的兵馬糧草盡數聚集在晉陽,結果當劉備大軍攻來之時,他便已失去最後的一線生機。”
“四世三公之後,不過如此!”面具文士諷刺道:“可笑那袁紹還在孤城之中等著小婿去聯繫曹操一同聯手對抗劉備,卻不知小婿那時早已遠走高飛爾。”
稍稍停頓了下,面具文士又繼續自言自語道:“和袁紹比起來,曹操倒是不容易對付,不過如今他既然已經敗給了劉備,再加上小婿的布置,想來日後也定不會好過。”
原本還是低聲自語的面具文士安靜了下來,隨即整條大街都因此而顯得分外寧靜。良久之後,空無一人的大街上方才響起一把略帶哽咽的低沉聲音:
“岳父大人,終有一天,小婿會讓曹操以及呂布為您陪葬!”
一陣急急的腳步之聲忽然響起,隨即一把面具文士並不算陌生的聲音頓時在他耳邊響起:“徒兒拜見師父。”
面具文士緩緩回過頭來,隨即雙眼已經看向了忽然出現的司馬懿:“仲達,為何到此?”
司馬懿臉上此時竟然全是掙扎猶豫之色,看上去就像是在做什麼艱難抉擇一般。
“有事便說,何須吞吐。”面具文士淡淡地道。
只聽‘撲通’一聲,司馬懿竟然當街跪在了面具文士的身前,隨即便已拜倒在地上低聲說道:
“師父,是徒兒對不起你!”
這話一出,面具文士的雙眼忽然一縮,隨即說話的語氣已然寒若堅冰:“如此說來,想必你是向曹操告密了吧?”
司馬懿在地上不住地磕頭:“徒兒兄長以及諸多家人皆在主公麾下效命,讓徒兒繼續相助師父,他日一旦事發,只怕全家皆受牽累!”看得出來面具文士所做的事一定十分驚人,否則司馬懿也不會跑去向曹操告密。
聽了司馬懿這話,面具文士忽然沉默不語,過了一會兒之後,正拜倒在地上不敢抬頭的司馬懿方才聽到一聲話語:
“仲達,起來。”
“弟子不敢!”欺師滅祖畢竟是一件十分嚴重的事,因此縱使司馬懿為了家族不受牽連而選擇了告發,但他此時卻是無顏面對自己的師父。
“起來!”這一聲厲喝讓司馬懿再也無法拜倒在地上不動,當下也只好乖乖地站了起來。
“仲達,你可知道,當日為師為何會把此事告知與你?”面具文士的語氣依舊平靜,仿佛司馬懿告密根本就不是一件什麼了不起的大事一般。
司馬懿臉上不由得露出一絲羞愧:“弟子無德,有負師父信任。”
“信任?哈哈!”面具文士忽然仰天大笑:“自從戴上這幅面具後,某便不曾相信過世間任何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