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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劍之威,幾乎驚呆了所有的蒙面殺手,他們誰也沒有想到世上竟有如此飄忽無垠的劍招,不可否認,這一劍的殺傷力巨大無比、甚至沒人敢出招,正對著來劍方位的數名殺手立刻遭殃,慘呼連連。
圍在重耳身邊的數十名殺手不由得肝膽欲裂,如發瘋般的揮舞著兵器向重耳身上招呼。
季槐的身影恰到好處的閃現而出。旋身、揮劍、橫掃,一氣呵成,有若行雲流水。
就在對方陣腳一亂的瞬間,重耳猛然聚力,長劍像是突然抹上一層淒艷的晚霞,擎過天空,再印人眾入的心間,於是,生命已不再屬於那幾人,幾具屍體頹然倒下。
埋伏的殺手絕對不普通;單從他們那不畏生死的搏命之招和迅疾無的身法可以得結論,即使重耳把對方猶如碎豆腐一般,斬成數截,但那握著兵器的殘肢依然憑著慣性向他飛射而至。
這似乎並沒有出乎重耳的意料之外,介子推的出現已然使得這些人心驚膽寒,敵人自然會避其鋒芒,逃跑是他們唯一的選擇。重耳要的,就是要令這些人害怕而離開,畢竟,世上沒有真正不畏懼死亡的人。
因為他實在不想因為這些人而浪費計劃數月的誅耳行動。今天是亦是機會最好的一天,公子無虧宴請豎刁和易牙,做那偎紅依綠之舉,不至天明是不會回府,而豎刁也隨之從密宅帶走數位高手護架,密宅實力大削。今天若不能一舉竟功,那麼而隨著臨淄的大變將至,拓木簧肯定會將重耳轉移至它地。
然而,殺手們竟出呼意料的強悍,沒有一人退卻。這使得重耳心煩意亂,縱然殺光了他們又如何?禁兵馬上將至,若不趁早離開,恐怕麻煩大了。
就在這時,狐射姑與數十名好手趕至。一柄柄長劍短刀接連射出,片刻之間,殺手陣營徹底崩潰。
重耳心中大定,抓住季槐的手便脫離包圍圈,臨走時,他有意憋著嗓子對介子推道:“留幾個活口,等我回來。”
介子推剛點完頭,立刻大聲道:“禁軍到,大家退。”
他的話音未落,只聽“駕……馭!馭!”戰馬鳴空,一百多騎從血腥瀰漫的街角處湧現,自街道兩頭堵截而來。
“大膽狂徒,竟違抗大王宵禁之令。”禁兵中傳出一道暴喝,“殺無赦!”
“嗾!嗾!啊……”迅速強占有利地形的禁軍強弓射出數排密雨般的勁箭,有若飛蝗一般,標射而出。
重耳雖然聽到身後慘叫不斷傳來,可是卻不能回頭迎救,心中極為痛苦和矛盾。但他相信有介子推在,傷亡定會減至最低。他必須以大局為重,定要在今夜消除重耳這個大患,否則,做什麼都沒有意義。
是以,他毫不猶豫的拉著季槐的手,身形幾個疾轉,瞬間便消失在黑幕中。
大街黑沉沉,夜禁之下,街上已罕見行人,遠處傳來隱約的喧譁之聲,清拂院的殺喊聲逐漸衰弱,整個臨淄城再次進入夢鄉。
重耳身手矯捷的的由牆上翻了下來,順著季槐手指的方向望去。
“街右就是豎刁的密宅。”季槐語氣中流露出一股必得的信心,”裡面除了狐熙和拓府總管外,尚有三十餘名護院高手,沒想到齊王封了豎刁竟幫了我們的大忙,他由於人手不夠,不得不從密宅抽調二十餘名高手,今天下手正是好機會。”
提起狐熙,重耳不由長嘆了口氣。若再見面,便是你死我活之局。
若不是狐熙在翼城發現了他,他如今的景況如何,尚不得而知。同為狐氏族人,他和狐氏兄弟相比,真是天壤之別。至今他還對狐熙在拓王府上的狂熱眼神記憶猶新--一個擁護東周王朝的狂熱之徒。
“希望他一睡到天明,能不見面最好。”重耳喃喃說了一句,眼睛隨即四下觀察。
豎刁這座密宅不算太大,狹長而內伸,門戶眾多,內檐外廊上看不到絲毫燈火,從屋舍的高低落措上判斷,此院分前後九進,正應合九九歸一之數。最中間一列高舍應是主人所居之所,前後四進稍低廂房,看來便是婢僕護衛居住的地方。
季槐展開身法,躍上外牆,沿著狹窄的牆檐行走。
整座院子悄無聲息,想來婢僕護院亦進入夢鄉。
春夜寒冷,猶適睡眠,誰不想舒舒服服地懷抱美人,鑽進被窩裡去呢。
“看來我高估了他們,就憑這樣的守衛,我何苦浪費時間,在此一等數月呢。”重耳正後悔時,耳朵里隱約傳來細微的樂舞之聲。
重耳猛的拉著季槐躍下高牆,靜立在牆跟,立刻展開靈覺,向府院縱深延伸。
雖然主舍的閉聲設施極為完備,但重耳還是清晰地聽了一陣溫婉動人的女聲哼唱,雖聽不太清楚歌詞,但其情痴躊躇、惆悵無奈的含義卻表露無遺,帶有一種淒婉的幽怨;仿佛想訴說愛意又怕遭人拒絕,故而獨坐深閨,道出這首淒絕哀艷的相思之曲。
重耳暗呼:“奇怪!”
按常理說關押這等重要人物的地點,首應避免歌舞之樂,深入簡出,才不為人所查?即使拓王大方到安排歌舞姬給重耳或護衛們享受,但以那名精明的總管和狐熙之能,當不會犯此大忌,深宵歌舞。
心底泛起一種不妙的感覺,似乎有什麼地方出錯,但箭搭在弦,不得不發,重耳暗噓一口氣,躡手躡腳向主舍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