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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無後患?哼,只怕蹇叔將重耳想得太好,月是有賢名的人,行事越是出人意料外,前一段清河草場一戰不是將寡人的女兒賠了進去麼。秦穆公不以為然的想。“那就讓重耳去當晉國國君吧。”
只要能讓晉惠公父子遭到報應,誰當晉君都無所謂。這是秦穆公的心裡話。當然,他不會說出來才是。
恰好此時,有大臣報告說,重耳已去了楚國。穆公擔心重耳為楚王所用,遂連忙遣人入楚迎接。
寡人迎接愛婿,想那楚成王不會留難吧。
穆公回宮後又有不愉,晉人向來不講信義,夷吾如此,太子圉也是如此,重耳如果……想到這裡,穆公開始頭疼。
有什麼辦法即能籠絡重耳,又能令他不至像惠公父子那般?
於是他傳來鮮于,問他對策。
鮮于道:“重耳此人,喜好虛名,故在列國間甚受尊重。主公其實已將虛名系其身,大可利用之。”
“哦!有何虛名,能繫於重耳?”穆公大感興趣地問。
“虛則實,實則虛,若想實,必然虛中有實。”鮮于稍作停頓,輕聲道:“大王如果將懷贏公主下嫁……”
“秦穆公目光一冷,“寡人不是已經將懷贏許了重耳,怎麼愛卿忘記?”
鮮于瞟了一眼秦穆公,低頭半晌,方抬頭,小心翼翼地道:“臣的意思是將真懷贏許之。”
秦穆公渾身一震,呵斥道:“荒唐,懷贏是寡人愛女,豈能讓她前往晉國受苦,此事休提,擬公主替身送晉矣!”
“如此,萬事休矣!”鮮于長嘆道:“大王若是目放天下,必然將有所捨棄。以公主的美貌智慧,方能在晉、在重耳身邊起到效用。然則派一個無用替身,又有何用?”
穆公啞然望著鮮于,不知作何回答。
沒錯,爭霸天下是他的夢想。但,因為爭霸就要捨棄懷贏,他心有不甘。何況,和晉亂晉只是爭霸天下的起點,還有如此多的諸侯之國,寡人還有什麼可以捨棄的呢?
“機不可失,若送替身入晉,只怕重蹈覆轍,夷吾父子就是前車之鑑啊我的大王。如果大王不允,那麼乾脆斬了重耳的人頭,送往晉國,也落個人情,否則里外不是人。”鮮于情緒激動地拜伏在地,顫聲道:“大王請三思。”
穆公一愣,怔了半晌,揮手道:“愛卿請起。”
鮮于起身退到旁邊,再不言語。
穆公緊盯著他,“晉立新君,非重耳不能。他在晉國的威望實在是高,寡人若肯配合重耳出兵至晉的話,重耳在晉的一干忠友朝臣和手下趁機發難,取勝是揮指間的事,倘若另選他人,成與不成還難說。”
鮮于眼睛一亮,“大王是答應……”
秦穆公緩緩轉身,立了半晌,忽然長嘆:“愛卿覺得懷贏可是輕易聽話之人?”
這次輪到鮮于發呆,他臉上神色百變,似在推演或判斷,良久,他整個人如泄了氣的皮球,一屁股坐地,掩面唉嘆道:“臣下算錯了這點,懷贏公主怎麼可能答應,唉!”
就在兩君臣陷於苦悶之中時,門外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在寧靜的秦王內宮顯得格外刺耳。心情本就煩躁的穆公立刻大喝:“侍衛,是何人在此喧囂。”
門外的侍衛還來不及答話,一句柔靜的聲音傳了進來:“伯姬拜見大王。”
鮮于臉上頓時露出古怪的神情。
伯姬本是晉國公主,與重耳以姐弟相稱,當初穆公為了與晉盟好,才娶了伯姬。開始穆公對伯姬並不看重,敬而遠之。
可是漸漸他發覺伯姬的優點,穩重而嫻靜,與後宮的眾愛妾相處得很好,從未使內宮惹出麻煩事,這在整個東周諸侯中,相得難道。穆公不禁由敬生愛,與伯姬的感情愈加親密。
多年來,伯姬先後為穆公生了四個兒女。四人皆聰明,深得穆公歡心。特別是公子幸為嫡出長子,將來秦王大位極有可能由他來承接。
鮮于稍作思考,便明白伯姬前來的理由。
雖然她已然是秦王后,但她畢竟出生於晉。說對晉全然沒有感情也說不過去,加上惠公父子相繼與穆公翻臉,她縱然可以強忍不問,但此刻,重耳的到來勢必會引發晉秦一系列的風波。
她還能不聞不問嗎?
見到伯姬見門,鮮于的臉上也沒有任何意外的神情,他甚至覺得,她的到來使得計劃更有可能實現。
果然如他所料,伯姬開門見山地告訴穆公,她急欲一見這個從未謀面的弟弟。
鮮于連忙說道:“臣下正與大王商量懷贏的婚事,王后急於見重耳……”
伯姬失聲道:“懷贏公主的婚事?怎麼妾身不知?”
穆公惱怒地望了望鮮于,關於下嫁懷贏的事,僅少部分朝臣知曉,他一直都瞞著後宮,怕有人一不小心泄露過懷贏。
但他轉瞬又尋思,這鮮于並非糊塗之人,他突然向王后透露,是什麼意思呢?
穆公猶豫地道:“是的,夫人,寡人慾將懷贏許給重耳……”
他的話未說完,伯姬已雙眸放光,欣喜道:“大王英明,懷贏也許瞧不起天下男人,但重耳卻完全配得上她。”